阿窈好气又好笑,往他脸上左戳戳右戳戳,只是笑:“你不拿出些证据,说出理来,便是罚了人,人也不服。谁人背后不说人?只要说的有度,说便说了,我又不曾掉块肉。”
杨岑不曾想过这些弯弯绕绕,正在气闷,恰来了一人,
门房才一提,杨岑立刻喜得眉飞色舞,急命人请进来。
齐泰笑眯眯过来的,看着杨岑裹着几层绷带,也不知是人老了容易感伤,还是风chuī了眼睛,一条硬汉也难得红了眼睛,瞧得杨岑直稀罕。
“师傅,你不必如此吧?我可是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走前jiāo给我的那套新枪法我练得好好的,再过两月便能耍给你看了。”
齐泰笑笑,却没接着他的话:“臭小子,我愁你的婚事愁了几年,才走了多长时间,你伤也有了,娘子也娶了,我连杯喜酒没捞上!”
齐泰去沿海巡察军防,半年多才回来,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一来一回累得不轻,看着这样子,倒像是才回家连衣服也不及换就过来似的。
他第一次说婚事,说得慢了些,见杨岑并无异色,才继续说了下去。
“说起来,师傅还没见过阿窈。”
男女有别,杨岑见外客,阿窈早退了下去,这会儿又被叫出来,齐泰上下一扫,见她眉目间清正平和,就点了点头,赞道:“好个岑哥儿,你倒是yīn错阳差娶了位好媳妇。”
杨岑理所当然点点头:“阿窈自然是好。”
齐泰笑了笑,这回竟也未说他什么。
杨岑前些日子练新得的枪法入了迷,正有许多的疑惑,齐泰却不予他解答,只是避过这个话头,与他说了些海边风景。
杨岑实在追问不了,他才道:“你眼下好好养伤便罢了,管他什么枪法剑法?”
杨岑只得闭口,到了天渐晚,齐泰才起身要回去。
杨岑下不得地,没法送他,只能在chuáng上拱拱手,颇有些依依不舍。
齐泰走了两步,终是回头对他说:“你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娇生惯养,父母甚爱,如今又有贤妻,持家有道,也是难得福全之人了。倒是福气不能给予一人,必不能事事求全。”
杨岑有些疑惑,只是看他,齐泰却再也没说什么,抬脚走了。
只剩杨岑一头雾水,想了想,便丢开了。
阿窈近日一颗心都扑在厨房这里。浑水养鱼,养了些时日,终于养出了动静。
厨下有几个刻薄好事的人,如今已经全然松下来,悄悄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欢喜:“这新奶奶,看着娇滴滴的模样,却原来一肚子草料,我上次算的数错了一位她也看不出。”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劝道:“管他哪个主子,只消好好当差,又能怎的?”
婆子只道:“又不gān你事,管我做甚?”
她一步三扭往抱厦处走,只等里面丫鬟唤了一声,便跪下禀道:“回奶奶,明天大老爷要办宴,这是采买单子。”
她只听得窸窸窣窣翻纸页的声音,有些不屑:也不知上面的字儿能不能认得全。
谁知等了半天,却没像往常一般,等到一个准字。
他半抬头往上觑了一觑儿,只见新奶奶粉嘟嘟一张桃花脸,还稚嫩地很,虽是乡下来的,却生得一张好容貌。
再停了一会儿,仍旧不见声音,婆子大着胆子催了一句:“奶奶若仔细看了,没甚差错,便批了对牌罢。”
却听阿窈翻了一会儿,慢悠悠吐出来几个字:“你就是管着外院厨房采买的立新家的?”
婆子摸不透她想做什么,只能回道:“是。”
阿窈这时候才问:“你这单子上的东西怎么贵上这么多,我记得去年的时候燕窝才八钱,海参也不过一两半,怎么你这账上足足贵了五六钱?”
立新家的没想到她竟还去外面查了查,顿了一下,才回道:
“奶奶不知道,燕窝海参都是金贵东西,越是金贵越要看品相。凡是宴请外客的,这样的碗盘菜都是摆设,看得是门面,因此品相越好,才越显得家里气派。”
她见阿窈并不言语,更有了自信,又道:“奶奶第一次办这事,怪不得不知道,咱家的燕窝海参鱼翅都是专门找人进上的,比别人要新鲜,因此也要贵上几成。”
阿窈点头道:“你既是这么说,我便也可看看,开开眼界,这么金贵的东西到底好在哪儿。”
立新家的虽觉出今天有些不同,却也自持阿窈找不着什么,果真,现从外院厨房里拿来的恰是上好的血燕窝。
立新家的得意道:“奶奶不知,这血燕窝又稀罕上一层,最是滋yīn补气的,上回请谢侯爷时,连他都夸咱家里的衬jī丝鸽子蛋的燕窝汤好。”
“谢侯爷来时,自然要夸好的,那咱们府里的周先生,”阿窈瞥见这婆子额上陡出的汗,慢慢道:李先生,颜先生,未必夸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