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刚说到一半的杨岑看着已经睡得人事不知的阿窈,只能无奈摇头。
这下好了,天时地利,连人和都齐了,注定他们要在这里消磨一下午。
浮生难得半日闲,一路上惊心动魄的事情多了,乍闲下来倒有一些不适应,这样的日子虽好,只是能说话的人现在后面竹榻上睡着,清闲久成了无趣。
小童察言观色,与他说起了近日的一些好去处。
杨岑初时不过随便听听,等小童说过两三个地方,倒也认了真。
他年纪虽小,这周遭景胜却知道的清楚,哪一处山的庙更灵,哪一处的山上有奇景,甚而而有花红柳绿的去处,小童看着那娘子还歪在一边,便自己做主悄悄给杨岑说,结果才刚开了头,便让杨岑笑骂了回去:“谁让你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你只管捡一些小姑娘爱去的地方!”
小童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一下,笑着道:“瞧小的这张嘴巴!要说这城里哪一处衣裳做的好,哪一处首饰打得jīng,小的知道的也都清楚,只是想必娘子都逛腻了,不如十五带着小娘子去赶街子。”
“赶街子?”
“七月有个七宝市,里面吃的玩的尽有,官人得闲了尽课带着小娘子逛逛,因着今年外面不太平,连苍山的观音市都没开成,只有这府城力,申国公爷带的兵一半都囤在这里,北边来的商家都集到这里来,倒比先前还要热闹些。”
不太平......
杨岑心里一动,想到之前齐泰说的西南边防,状似无意多问了几句:“这事儿我在家的时候也听说了,我看这云南府日子也颇过得去,到底是哪些人,要闹腾出这些事来?”
“我的爷,您看得是这府城里的日子,再远一点的羁縻州,土司多得很,山穷水恶的地儿,连京里头派得官也不伏管,造反也不是少见的事。今年的一个罗些土司才起了事,就让人包圆了饺子,给拉到东面菜市场砍了头,临死的时候说的话才叫好笑,说什么自己是起兵期勤王,竟是奉了原来那个皇帝的。。。。。。”
杨岑手里的茶盖一时没捏住,倒砸在杯身上,发出响亮的当啷一声,小童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兴起时都说了什么话,忙住了嘴,转而给杨岑收拾身上没溅到几滴的茶水。
“看小的,只顾自己说嘴,竟忘了给官人倒茶!”
杨岑早就放缓了神色,一手捧起茶盏,又接上之前的话题:“这可不是瞎说,原来那位原是篡了位上来的,后来。。。畏罪自裁,当今念他到底是皇家血脉,仍许他以亲王礼入了皇陵,这事儿早就过了好几年了,哪里又跑出来一个。。。。。。”
“官人慎言!这事提不得!”
小童悄悄把指头竖起,比了个禁言的手势,眉毛耷拉下来,多了苦相。
杨岑轻轻一笑,从腰间接下来一个八宝葫芦形的荷包,整个递过来。
“这点是辛苦钱,劳小哥跟我说说,这其中的事儿。”
宝蓝色的缎带牵着荷包dàngdàng悠悠地晃dàng,刚坐下时,杨岑便是从这里面掏了两个银花生。
钱财就在手边,小童的眼里有了艳羡。
但他还在犹豫着。
杨岑又加了一句:“今天无论听见什么,出你口,入我耳,再没第三人知道。”
杨岑亲自把这荷包放在小童手里,他便再也没办法松开,斟酌了一会儿,才道:
“原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那土司发了疯说的罢了......”
第153章治病
小童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外间又有雨声,要不是杨岑竖起耳边细听,几乎不可闻。
“他说话的时候我正好跟着二哥一块出去看热闹,他临死前絮絮叨叨,一会儿说自己是个忠臣,要奉旨勤王,一会儿又骂京里的是个假皇帝,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吓破了胆子,结果本来还能再活两刻钟,还没说完就让砍了......”
“他既知道这么清楚,有没有说......”废帝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杨岑凝神想了想,到底没有问出来,连一个小童都知道,想必齐师傅那边早就得了更多消息,这里不过是市井传言,问多了倒惹人怀疑。
“也罢,多谢小哥了。”
见他没有多问,小童暗暗松了口气,利落地收了茶具,又是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小的去给官人上点吃茶的玫瑰花饼。”
杨岑一瞥之下,看见他躬着身出去后,手碰了碰落在袖间的荷包,脸上控制不住地添了几分喜色。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杨岑摇摇头,蘸着茶水慢慢画起了关系网。
京城,扬州,西南,从南到北,相隔大约几千里,是什么势力能铺排开这么大的地方,甚而连天子脚下,国公府中都遍布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