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他调好了角度,这只花熊也不怎么动弹,它眼睛里映出尖利的箭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心以为众人是要跟他玩,又嗯嗯两声,颇通人性的样子。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阿窈立刻便忍不得了,她决定赌上一把,试探着唤了两声:
“杨三郎?三郎?”
果然这只花熊看向她,一时有些疑惑。
秀禾挣不过她,只能看着阿窈大步过来,护卫们大惊失色,忙去挡她,这一分神,原本在包围圈里的花熊,本是行动迟缓,却不知怎么一腾一挪,只能见着个影子朝阿窈那方扑过去。
待众人定睛一看,就见这只花熊围了阿窈转了两圈,似是认出来了,开开心心就去抱大腿,却忘了自己此刻已经长成了两百多斤,阿窈险些让它扑倒。
它的兴奋太过明显,让阿窈有些奇怪,她试着伸手揉搓了一把它的毛,唤了一声:“三郎?滚滚?”
花熊好似能听懂人话似的,嗯嗯两声,一个劲去拱她的裤腿。
阿窈福至心灵,忽然想起来,在她刚抱回滚滚的头两个月,并没什么异样,直到后来有一次,它摔下了山坡......
大约在那时,杨岑才来到了这只花熊身上。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杨岑也疯了......
怪不得,这只花熊竟记得两个名字,而她,差点以为,真正的花熊从没存在过。
相比于当时离别的时候,它的个头明显蹿高了很多,可是却瘦了一圈,一身皮毛脏兮兮的,阿窈伸手一抚摸,竟能摸到下面的骨头。
它身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大疤,已经过了这么久,还能看到翻裂又痊愈的皮肉,可见受伤的时候,是有多深。
除此之外,全身上下还有许许多多伤口,有几处还是新鲜的。
阿窈顿时心一酸,差点流泪,花熊却不知她想得什么,欢欢喜喜扑上来,想要与她玩。
一人一熊久别重逢,热热闹闹的场面看呆了在场所有人。
“大奶奶......”
阿窈深吸口气,忍住泪意:“这是我养的一只熊,原是托给庄户人家的,也不知怎么就找到这儿来了。”
护院互相看了看,眨眨眼。
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
大奶奶....养的...一只熊......
这...真的是大奶奶吧。
为什么大奶奶的表情就像是养了一只哈巴狗呢?
阿窈抚了抚花熊,笑道:“你们大约不认得,这种花熊原是生在南方,也不知怎么就到了此处。生性和顺,又有瑞shòu之称,只喜欢吃些竹子果子,我原来曾养过它一段时间,也不知怎的,就找到这儿来了。”
护院看着温顺地趴在阿窈身边,任他撸毛的大shòu,捉也不好捉,退也不好退。
正在这时,里面丫鬟传了杨岑的话:“这种花熊,大爷也见过,极通人性,留下来逗个趣也是好的,都散了吧。”
鸣锣敲鼓,却是一场虚惊,早就把崔氏惊动了,她只听说有个猛shòu不知怎么窜进了家门,吓得腿都软了,又怕吓到了杨岑,连忙挣扎起来,想要看看儿子。
外面无人也没响动,她只当事情都过了,冷不防一进门,却看见这个东西,竟意外眼熟。
原本伏在阿窈脚下的花熊见着崔氏,比方才还兴奋,摇头晃脑过去,换了一个人腿边绕圈子。
阿窈不怕杨岑,却怕崔氏,她舔舔发gān的嘴唇,正想着怎么解释。
却见崔氏忽然嗳呦一声笑起来:“我说它怎么找过来了。素云你瞧瞧,这不就是咱们两三年前在城外面遇见的那只吗?歪缠了咱们半天,最后走都不愿意走的那个!”
素云本来害怕,听着崔氏这么一说,才敢走进些,仔细端详半天,也笑了:“可不就是它!”
“怪不得阿窈说它叫做瑞shòu,每次遇见,总有些好事,谁知竟和咱家有缘。”
崔氏想着这熊正是阿窈带来的,偏巧都是有好福气的,更庆幸把阿窈娶进了门。
当下便笑道:“既如此,就养在咱家里罢,日后等岑儿好了,也需得多喂它些。”
她怎么知道,这只花熊自从出生后见着的多是人,天生同人亲近。且变成杨三郎的这段日子,唯独崔氏待他甚好,因此独与她亲近。
自从变回了原身,莫名走到了山林,便过起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自从大爷生了病,家里太太便疯魔了,只要扯着福气两个字,什么都不顾了。当下打定主意,以后得少往大爷院里过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杨岑这般伤得重的?
chuáng榻上的日子本该难熬,但有了一个活泼泼的阿窈,倒更有趣一些。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自己的院子,阿窈便可着劲地折腾,这院子本来没什么东西,里头好院子甚多,杨岑却嫌弃不阔朗,只搬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地方,唯一的好处也只有够大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