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煊会煮花茶就是从舅舅信件中学的。
洛家本家似乎曾经也是官宦大家,舅舅当初也是个读书人,他在信中chuī嘘过自己学识挺不错,若不是后来出了变故,指不定还能考个功名,不过他上过几年学,识得字多也能写字,征兵入营的时候,也比那些乡下汉子的待遇好,一开始就是个小队长。
[军中汉子直慡,只爱舞刀弄枪打架,偶尔我也会想起还在家的时候,每当下雪母亲喜爱在院中煮花茶,她手艺一般,你娘亲那时不过两三岁,也不爱吃她煮的茶,嫌苦了。父亲的茶艺好一些,但他不爱做这些,只是为了母亲学的。]
[我实在受不住母亲的荼毒,便也开始学着煮茶。]
舅舅写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总是废话很多。
叶煊平素除了练武也没什么事,也就照着学了一些,结果日日跟他同进同出的泰安连品茶都不耐烦学,反倒是青蓝偏爱这种文艺的活动,每当冬日就盼着下雪,比谁都积极。
谢玉舒喜欢叶煊煮的青梅gān酒,酒味很淡,晒gān的青梅煮出来带着点酸甜味道,一不小心就喝的有点多。
叶煊看他脸上染了红,立刻收了手不再煮,谢玉舒却不满意,自己将玉壶扒拉了过去,尝试着煮。
腾腾雾气中,叶煊也由得他去折腾,终于提起了正事,“你可知陛下为何将huáng莽留在京中?”
“自然是为了牵制封将军。”谢玉舒秒答。
叶煊点头,指尖在杯盏中沾了些水在桌上先写出个封字,又在下面写了个小一点的huáng字,圈起来。
“封将军旗下有五虎将,huáng将军虽然不是其中最厉害的,却是最勇猛的,他是带先锋营的将军,开战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而且,他是同封将军jiāo情最深的一个。”
“他们二人同时参军,隶属同一个编队,huáng莽曾为了封洛丢了半条命,当初封洛为了huáng莽杀了边关守将。前几年huáng莽过于勇猛深入战场受了重伤,封将军想让不安分的huáng莽静养伤,远离战场,所以将他送进了京都,亲手将制衡的把柄送到了父皇手中。”
“而有huáng莽这特殊的棋子在,父皇对前线作战的封洛更放心,不会担心他反。”
叶煊絮絮而谈将事情层层分析剖开摆在眼前,谢玉舒听明白了,抿了抿唇道,“所以陛下绝不会放他去前线,对吗?”
“对。”叶煊点头。
谢玉舒立刻有些丧气,他将自己煮的青梅酒倒了一杯喝尽,梅gān和茶叶放多了,味道酸涩有些苦,如同他心中的想法一样,他喃喃自问,“这局就无解了吗?”
叶煊却摇了摇头,“非也。”
“父皇不让huáng莽上战场,是出于制衡封洛,若是有其他人主动请战瓜分封洛兵权并在前线牵制,huáng莽可随军出征,此局易解。”
谢玉舒闻言不仅没有松气,反而拧紧了眉,他握了握茶盏:“朝中能用的武将除了封将军一脉系外,屈指可数。”
“徐国公、高太尉早年倒都是武将出身,却已经是满门忠烈,徐家除了老国公外,只剩下淑妃一个女儿,高太尉府这一辈尽皆从文。至于裴家,裴家掌管水师,而且锋芒过甚,陛下不放心用。”
又成了无解的局面,谢玉舒烦闷的又要给自己灌酒。
叶煊看他喝的脸色通红,连忙按住他的手,无奈道,“你快别喝了,脑子都喝糊涂了。”
“朝中无能用之人,那边从其他地方找便是了。你瞧瞧姜家,还不是出过御医、出过文臣也出过将军?”
叶煊这话提醒了谢玉舒,他眼睛登时一亮,“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请命!”
说着他一推杯盏,刷的就站起身要往外跑。
叶煊被他吓了一跳,还好谢玉舒大概是没怎么喝过酒,这么空腹几杯下去,就有些醉了,走路也不稳,被他轻而易举抓了回来。
谢玉舒眨巴着眼睛,被酒麻痹的大脑有些迟缓道,“你拉我gān甚?我还要去请命出征——”
话没说完,被叶煊曲手指在额头弹了一下,呜咽着冒出泪来。
叶煊咬牙切齿,“我是让你提议开武举,不是让你自己请命!”
他说完看着捂着额头委屈呜咽的谢玉舒,莫名维持不下脸上的愤怒。
一边拉过他给他揉伤处,一边压低了声音凶道,“以后不准喝酒,果酒也不许,知道了吗?”
已经彻底醉了的谢玉舒歪了歪头,茫然的眨着眼睛看他。
第35章
叶煊用于煮青梅的果酒本身度数并不高,同米酒差不多,但经过二次加工之后,味道虽然更淡了,却也更容易醉人些,而且还是让人喝多了都没察觉到。
谢玉舒醉了之后,倒是分外好懂,反应慢了一些,歪着头坐在那,问什么说什么,乖巧的很,一下子就让叶煊想到先前在温汤宫,谢玉舒落水发热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