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怀孕吃不得这么油腻的,还是多喝点温和的好。”皇后说着,热热切切的让人将一碗莲子羹端到良妃面前,端的是雍容大方,“这是本宫特意让人炖的,妹妹快吃吧。”
“谢皇后娘娘。”莲子羹味道不错,良妃柔柔弱弱的道谢,那番楚楚动人的小女人模样,引得皇帝让人将清淡的菜都端了过去给她。
皇后气的差点没搅碎帕子,还得装作不在意,提起六公主将皇帝的视线又转移了回来。
宴席上觥筹jiāo错,叶煊抬头看了无人搭理在那静静吃羹的良妃一眼,瞧见她夹了菜放汤羹里一起吃,艳艳火光中袖子上似乎沾了一些花粉。
泰安过来说裴晟在等他,他收回视线起身离开了。
叶煊一路往湖边而去,果然瞧见裴晟坐在草地上喂蚊子,他还未走近,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再回头一看,不远处的亭子里面倒了满地的空酒瓶。
泰安解释,“他喝。”
叶煊挑眉瞅他一眼,“我没问。”
泰安:“……”
少年一个轻功就隐没进黑暗的树影里了。
叶煊走过去,抬脚轻踢了踢醉的不行的裴晟,裴晟碰瓷的倒他脚边,仰头看是他,嫌弃的撇嘴,又坐了起来。
“是你啊,李泰安那狗东西呢?”
“躲起来了。”叶煊坐下,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旧相识?”
“旧个屁相识。”裴晟不承认,却满脸愤愤,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不告而别的狗东西……”
叶煊:“……你要说的消息是什么?”
“……”泰安盘腿沉默的坐了片刻,就在叶煊以为这家伙是不是已经醉死了的时候,开口说了句,“你知道江南私盐案吧?”
“知道。”叶煊没想到会扯到这个,眉头凝在一起,“这案跟渤海王族有关系?”
“那天南海北的,哪来的关系?”裴晟否认,不满的伸手要拍他,在虚空中挥了好几下,全拍空了,脾气顿时上来了,还非要拍中。
叶煊忍无可忍的扯过他的手,按着他脖子往草地上一压,脸堪堪停在湖水上面,再前进哪怕一寸,他就得栽水里去,裴晟吓得五分酒意全散了,心脏在胸腔蹦蹦蹦直跳。
头顶的声音带着冷冷的笑,“你再装疯卖傻,我就送你下去清醒清醒。”
“……你他娘,就不能有点耐心!”裴晟即使被吓住了,也依旧扯着嘴角嚷嚷,他挺怕死,但人可以死,气势绝对不能输。
叶煊可不惯着他,将他重新拎起来,月光下,寒光凌厉,袖剑出鞘,直接横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上,嘴唇微勾,微笑着问,“能好好说话,不làng费时间吗?”
裴晟果断点头,“能,必须能。”
第42章
“先皇后长公主时期,有一故人姓冯名子建。”
叶煊一听这名字,眉头跳了跳,自动和江南私盐案联系在一起,“江南巡抚冯必扬?”
裴晟点头,继续说道,“渤海先王突然病逝,长公主拥护其弟上任继承王位,然权臣当道,王权式微,后内乱不止,长公主都被bī的提刀御马上了战场,这冯子健便是长公主旗下一员悍将。”
“后来长公主入宫,冯子健虽然被渤海王收回领兵特权,却一直待在王城内,直到江南私盐案爆发,因先帝亡故,新帝震怒,在证据并非很充足的情况下,下令涉案主犯江南巡抚冯必扬、盐槽总督huáng友仟夷三族,当时长公主曾击殿上金鼓上朝谏言请求押后彻查,被文臣以告慰先帝灵柩言辞驳回。”
后面的事,叶煊大概猜到了一些: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既然皇帝已经下了令,那此案就盖棺定论不容反驳,自古君权神授神圣不可侵犯,更别说当时的皇帝刚登基,如果落下这么一个污点,估计能被后世之人骂死。
所以对的是对的,错的也得是对的。
叶煊不说了解大梁所有的帝王,单说最近的两任帝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先帝在位不足十年勤勉专政呕心沥血的改革,几乎将《大梁律》推翻重写了一遍,任期虽短却注定留名青史;而今上在任已有二十四年之久,除江南私盐一案外,最大的功绩就是重用了封洛。
外戚多的张牙舞爪,附属国内一团乱麻,庆州盘根错节这么多年都没理清……也就儿子生了不少。
果然,叶煊听见裴晟说道:“陛下罚皇后禁足,执行了抄家斩首的命令,每天都有人推到刑场砍头,正午门前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褐色。”
“按说冯子健离家多年,同家中往来不多,两年通了一次信,连父母弟妹都不知去向,又常年生活在渤海,在户部名册上是查无此人的状态,直到渤海王让人将其头颅用玉盒装裹送入京中,众人才知,冯必扬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