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带着嘉颖嘉轩姐妹踏上了去二叔家的路。
路途中,宋奶奶叮嘱着她们姐妹俩:“嘉颖,嘉轩,待会你们看到了你们爷爷千万不要流眼泪呀,他自从病倒以后,性格脾气就变了,比以前凶多了,如果他骂你们了,你们也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知道吗?”
“奶奶,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和一个病人计较的。”
嘉颖和嘉轩不可想象宋爷爷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真有宋奶奶说的那么可怕吗?
带着悬疑之心,姐妹二人跟着宋奶奶跨进了二叔家大门。
恰巧在这个时候,嘉颖的两个堂兄弟叼着烟从屋里走出。见到嘉颖,他们惊喜的打着招呼。
“哟,颖妹子回来了?越来越漂亮了呀!”
嘉颖微笑道:“堂哥不也帅气嘛。”
宋奶奶见到嘉颖的两个堂兄弟就没好脸色,凶凶的质问道:“你们两个不陪着你们爷爷干什么去啊?”
其中一个堂兄说:“麻将馆里三缺一呀,爷爷躺在那里又没事,你们也正好回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二人从嘉颖和嘉轩的中间穿过,完全不把宋奶奶当回事。
宋奶奶忧伤的直摇头,嘴里念叨着:“两个白眼狼,带了他们兄弟十几年,你爷爷中风了他们每天什么忙都帮不上,一天到晚就知道守着麻将馆,不务正业,以后媳妇都会娶不到了,唉!”
嘉颖拍拍宋奶奶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奶奶,他们都这么大个人了,不用管他们了。”
宋奶奶更加心疼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呀,怎么能不着急呢?他们两个小畜牲要有嘉颖你一半听话,你二叔家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看,你二叔二婶两个年老的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堂兄弟两个年少的天天在家望着那几张牌,你说这像话吗?”
“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去做事呢?”嘉颖不解的问道。
“做事?你也要他们肯出去呀!事倒也出去做过,没两天就回来了,没本事还不肯学,我真是不知道他们这一辈子怎么过得完!”
眼看着宋奶奶着急上火,嘉颖嘉轩姐妹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嘉颖只觉得,一个男孩不出去挣钱真的好可怕,成天这样混日子,成了家里长辈的眼中钉,成了专门啃老的懦弱无能青年。
她和嘉颖都不好对二叔的家事发表言论,只能转移话题了。
“奶奶,我们还是进去看爷爷吧!”
“好。”
宋奶奶率先进门,把嘉颖和嘉轩领到她和宋爷爷的房间里。
“老头子,你的孙女来看你了。”
宋爷爷果真是暴躁,只听见他一声怒气回复道:“什么孙女?我没有孙女。”
还在门口的嘉颖和嘉轩听到宋爷爷这话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来的时候宋奶奶说过宋爷爷性情大变了,她们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屋子里有点异味,嘉颖和嘉轩都闻到了,两人没有说话。姐妹二人走到了床边,宋爷爷半躺在床铺上,身上穿了很厚很厚的棉袄,一双苍老的“鹰爪手”搁在被子上,也不能动。
嘉颖伸手过去握着宋爷爷的手,面带微笑的说:“爷爷,是我呀,我是嘉颖,您的大孙女,还有妹妹嘉轩,我们来看您了。”
宋爷爷仔细打量着嘉颖,他认识嘉颖,而大脑却催促他不愿认嘉颖,他使用蛮力,想甩开嘉颖的手,可自己的手不能动弹,于是,他开始用言辞攻击着嘉颖。
“什么大孙女?不认识!都走,出去!我就是个老不死的,招人嫌弃,每个人都想我死。”
看到宋爷爷如此激动,嘉颖双手握着他的手更紧了,她含泪道:“爷爷,您别这样好吗?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看你的,我一直在外地工作,今天才到家,听说您病了,我立刻就跟奶奶过来了。是我不孝,对不起,爷爷,您别生气好吗?以后我一定会常回家看您,陪您的。”
孤单落寞已久的宋爷爷被嘉颖三两句话就说得沦陷了,他中风卧床后,自己的儿子女儿从没有这么上心对过他,什么都是宋奶奶在做。
也是卧床后,宋爷爷才感受到生了那么多儿子女儿没有一个真心又有耐心对他的。
女儿来看他时,他不好好吃饭,女儿就会生气,不会哄着宋爷爷。
见到他把床上搞脏了,儿子媳妇,乃至女儿还会骂他怎么不干脆死掉算了,这样拖累后人真是够麻烦的。
宋爷爷病倒听过无数嫌弃自己的话,这些话他只能默默的听着,在无人的时候落泪。
也就嘉颖在他面前吐露过不来看他是她的罪过,宋爷爷的心瞬间被软化。
他眼眶里慢慢的渗出泪水,在嘉颖面前嚎啕大哭着:“都想我死啊,这些不孝子不孝女,都不回来看我,什么事都要你奶奶做,都想我死,都想我死啊!”
“没有没有!”嘉颖泪眼汪汪的劝说道:“爷爷,您别胡思乱想,我相信我爸和二叔以及所有姑姑都没有这种想法。”
“有,他们都有。”宋爷爷哭着辩驳道:“他们都不照顾我,来了就诅咒我死,我都听见了。连我一手带大的孙子,他们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会进来陪陪我,嫌我的屋子臭,嫌我脏啊!”
嘉轩扯了两张纸递给嘉颖,嘉颖给宋爷爷擦拭着满脸泪痕的脸颊边安慰着说:“爷爷,您别这么想,您不能把自己的心逼迫得这么狭隘呀。那些话,我知道您的儿女绝不会这么说,我也理解您躺在床上不能走动不能自理的心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爷爷,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呀!您的身边有奶奶相伴,下一代人有下一代人的责任和工作,如果您的心打不开,硬是要这么扭曲看待身边的人,您这就是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身边人呀。爷爷,以后不这样了好吗?咱们不生气,不发脾气,奶奶把您照顾得这么好,让奶奶也可以舒心度日,好吗?”
这番话宋爷爷听进心里去了,他开始思考着,或许嘉颖说得对,下一代人有下一代人的责任和工作,下一代人怎么可能抛下手中的事来陪伴一个卧病在床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