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对陆谦也很好,很包容。
陆谦把自己关在房间的时间里,她就把客厅给收拾好了。陆父买完火车票回到家,看到整齐的家,心中的火气已经平息。
“长青,还在忙呢?”
“忙完了,姑父。”长青望着茶几说:“这个茶几的脚坏了,暂时只能用凳子顶一顶了。”
陆父感慨道:“没事,这些旧家具都不要了,反正房子这几个月内也要拆了,无所谓。”
尽管他嘴里说着无所谓,眼珠子还是多看了茶几一眼。断脚的茶几反应的都是陆谦满满的脾气,陆父恍然间不知道自己那个孝顺有礼貌的儿子哪里去了。
现在这个陆谦让他很陌生,发生冲突时那个眼神,陆父现在还心有余悸。
坐在沙发上的他苦恼的用手虎口顶着额头,脑海里正怀念着过去的儿子。
过去的陆谦从来不会对父母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不会跟父母动手。陆父很伤心,也很自责。
伤心是儿子竟要跟自己动手,自责是自己跟陆母忙于工作,对陆谦疏于管教,有今天这样的事,他想也是自作自受吧。
“唉…”想着想着,无奈得又是一声叹息。
长青安慰道:“姑父,谦谦会跟您去那边的,您别难受了。”
陆父悲伤的摇着头:“我这心里难受啊,陆谦变成这样,太让人寒心了。我过去以为他只是不爱学习,最多也就跟人打打架,我没有想过他,他竟会要跟我打架,我啊,好在是个男人,治得了他,如果今天回来的是他妈,他是不是就会打他妈了?”
“不会不会!”长青继续安慰道:“姑父,谦谦绝不是那种动手打父母的孩子,他只是火气上来了乱了理智而已,经过这次,他知错了,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陆父依旧失望透顶,甚至都不想再聊及他。
“行了,改造他是个漫长的过程,我有心理准备了。长青,云康还在楼下饭馆等着,我们去吃饭吧。”
“啊?”长青指了指陆谦的房门:“谦谦他还在…”
“不用管他!”陆父愤愤道:“他想吃饭自然会出来,这么大个人了,如果还这么任性,又说不通理,那就是他自己为难自己,自己不让自己好过。”
陆父特意来把长青叫走了,直到他们离去,陆谦也没有出房门。
躺在床上的陆谦已经有个多小时了,他还是没有翻边,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陆父和长青的话他都听见了,陆父特在意他跟他动手这件事,平静的了一会后,陆谦心里也感到一丝悔意。
当时就跟撞了邪一样,陆父要把他带离禄山县,火气莫名冲上来了,跟陆父动手,都是情不自禁,不受控制的。
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离开禄山县,离开了,嘉颖怎么办?她就没有依靠了,没有人说话了,没有人能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随时出现了。
床铺上的陆谦像被电击中了似的,忽然一下子弹了起来,呆滞的坐在床边。他想起来了,明天就是周日了,嘉颖有半天假。而自己周一就要走了,是不是应该跟她好好告别一下呢?
这一走不知相见是哪一天了,应该见。
陆谦焦急的冲到房间门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又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告别应该说什么呢?
陆谦愁苦不堪,想起自己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自己不会有事,隔了一天就去跟人家告别,这画风转变得她能接受吗?
现在的处境千般万般难,他千般万般犹豫,难以抉定到底要不要去跟嘉颖告别。
告别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何况这么突然,嘉颖任何准备都没有。苦恼的他筋疲力乏,随后又往沙发上一倒,继续做着心理斗争。
这个时候,陆谦的手机响了,他慌张的掏出手机一看,不是嘉颖的电话,而且项昀打来的。
“喂!”
“陆谦,你在哪?”项昀急迫的问道。
“在家呢,你呢?还好吧?”
项昀满心愧疚:“我再不好,顶多被我爸揍一顿,他俩已经对我撒了两天的气了,现在都上班去了。你呢?什么情况啊?”
陆谦困窘不已,他坐了起来:“被学校退学了,还能怎样?倒霉的我家里的房子也快要被拆了,无路可走了。”
“什么叫无路可走啊?”
“无路可走就是要被我爸带到广东那边去了。”
“啊?”项昀大惊失色:“你要移民了?”
“移居!”陆谦骂道:“你个蠢货,出国才叫移民,我还在美丽的大中国呢。”
“哦哦!”项昀看了看自己桌前的地球仪,感慨道:“那也有八九百公里远呢,你去那么远了,咱们以后就要散了吗?”
“你以为我想啊,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何况还是我爸那粗大腿,求也求了,谈也谈了,架都差点打了,就是改变不了这种结局。”
项昀劝慰道:“那边应该也挺好的吧?你别这么排斥呀,说不定你以后成为了广东老板,娶个广东妹子,多好啊!”
“好什么好啊?你疯了吧?没事挂了!”陆谦翻起脸来特严肃,把项昀都镇住了。
“诶诶,别呀!”项昀紧张道:“我有话跟你说,还得见面说,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陆谦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走的那么匆忙,是应该跟自己的好兄弟聚一下,顺便跟项昀交代一下往后嘉颖该怎么办。
“叫上志红,小辉,家毅他们,晚点到河边那家大排档集合,未来的广东老板走之前请你们胡吃海喝一顿。”
“晚上?”项昀好奇道:“那你下午干嘛去?”
“广东老板自己有自己的事,问那么多干嘛?”
“嘿你这个小禽兽,还真把自己当我老板了?”
“别老喊我禽兽,多了解我一点,你会发现我禽兽不如,再见。”
陆谦跟项昀聊着聊着心都开阔了,男孩的忧伤,真的没有什么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他已经从忧伤中抽身了,自己犹豫了半天决定不下来的事,跟项昀互怼一番后就做了决定了。
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不禁笑了,莫名的感觉有好兄弟其实挺好的,就算为他们牺牲一点,陆谦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