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躲眼神,声音也小得像蚊子叫,似乎是心虚说谎,但又和他以往的风格不同。
即使是面对面,杜清劭也判断不出真假,抓着他手不由得松开。洛铭总算得以脱身,仓促地后退了几步想离开。
“你跑什么!”杜清劭见状又不甘心地上前拉住他,“不是说来这里是为了看我?还是你也觉得我家境普通,配不上你们百亿资产的大家族?”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洛铭被他粗bào地一扯,手腕疼得厉害,又在接连不断的bī问下慌张起来,眼眶很快急得泛红,“我只是怕被别人看到……”
此话一出,他明显感觉到掌心里那只纤瘦的手在发抖。洛铭似乎在害怕什么,这种害怕并不是小情侣间不信任或是出轨被抓的慌乱,更像是那天受到意外事故刺激,病理上恐惧。
杜清劭静下心来分析他的神情,想到封闭训练那晚叶飞鸿胡说八道的话,突然明白什么,眼神一凛:“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话?”
“没有。”他吸了吸鼻子,又想从他手里挣脱。
“没有你还躲什么!你…嘶……”杜清劭死活不肯松手,却在拉扯中不小心牵动了右肩的伤,疼得倒抽冷气。
“你没事吧?”洛铭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的身体。
其实止疼药的药效还没过,伤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但杜清劭对他今天180度的大反转感到不满,将计就计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他本来是舍不得让洛铭为自己担心的,可现在真的太累了,累到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疼倒是不疼,但也不舒服。”
他故意放低了身体,鼻息喷在洛铭脖子上,似乎比往常更加灼热。
洛铭对温度很敏感,怔怔地眨眼,小心翼翼地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好像比常温烫。
他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着急地问:“…你在发低烧?”
“是有点,”杜清劭闭眼靠在他身上,“赛前因为一些事没能休息好。”
顿了顿,他又说:“你知道吗,我又和教练吵架了。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他,仗着多活二三十年就要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刚才还在赛场上以王者姿态斩获高分的天才少年,下一秒竟然跑到自己怀里乱拱,这样的小男生很难不让人心软。洛铭不说话,只是默默听他倾诉。
说实话出于私心,他也讨厌叶飞鸿,莫名其妙和哥哥告状,害得自己被“戏子生的贱种”这种话侮rǔ。
只是他逆来顺受惯了,或者说还是缺乏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不像杜清劭心里永远燃着一团火。
他其实很想问杜清劭是否愿意来法国外训,他能在“少数派俱乐部”里给他请最好的教练,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但他不敢问,也怕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不够,说出口又做不到。
“你的肩膀是不是已经伤到不能抬了。”半晌,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还行,但这赛季结束肯定得马上做手术了。”杜清劭如实回答。
洛铭扶着他的手松开,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塞到他上衣口袋里:“我看了你今天的短节目明显能感觉到问题。这是改动后的自由滑编舞,可以从最大程度上减少你右手的利用率,同时兼具视觉的美观。抱歉拖到今天才给你,会不会太仓促了?”
“改动多吗?”
“不多,凭借你对整套节目的熟练程度,或许一晚上能学会。”
“把或许去掉,我学东西很快的。”杜清劭反驳他,隔着衣服口袋捏了捏U盘,似乎苦笑了一声,“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弃赛。”
洛铭的声音哽咽了下,反问:“劝你有用吗?”
“没用。”他回答得gān脆利落,抬手捶了下他的胸口,终于卸下压力笑出声,“老师,我发现你越来越了解我了。在遇到你之前,我其实反感老师这类职业,但事实证明你改变了我的看法。”
洛铭被他夸懵了,杜清劭又趁热打铁说:“明天再来现场看我的比赛吧,我还特地准备了一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既然是礼物,肯定得当面拆了。”
洛铭咬了下嘴唇,并没有急于同意这件事,而是说:“比赛应该要结束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保重。”
杜清劭没有bī他,单手攥着U盘,边走边朝他挥了挥手:“记得明天来拆礼物。”
洛铭站在原地,直到目送他走远才轻轻嗯了声。
他沿着马路往回走,通过刚才对话明确了一点——叶飞鸿肯定说了重伤洛铭的话,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替两人的关系圆场。
绝对不能再放任这个老头子挑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