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宵的话没人敢反驳,无论底下人什么心思,这名年轻的严氏家主已然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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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时静望向屏幕前的沈迟,少年看起来冷漠丝毫没有骄纵性子,甚至过分好养了,只要台电脑就能玩半天。
沈迟打开直播。
「崽崽换地方了!」
「这是什么地方?」
「坐在这里打游戏突然受宠若惊」
「是不是儿媳妇公司」
huáng时静唯恐自己照顾得不尽心,试图磨灭两人的代沟,当少年每打死一个人就会夸奖:“您的枪法真好。”
沈迟对办公室环境没有意见,但他哥的秘书好像太热情了,默默将耳机戴得更严实了。
到饭点huáng时静嘘寒问暖,恨不得把体贴挂脸上:“您要吃点东西吗?”
少年应了声。
huáng时静忙订了燕城最好的法餐厅,亲自到电梯门口接的食盒。
沈迟以为是茶水间的甜点,没想到打开盒子连白松露熏鹅肝都有,比陈经理还奢靡。
「还有人送餐!」
「这也太高级了」
「儿媳妇家是不是有矿」
「越来越好奇我清纯漂亮的儿媳妇了」
huáng时静在旁边站着,沈迟从来没被人看着吃过饭,他迅速吃完饭。
或许在办公室玩太久游戏不好意思,少年从书架上拿起本史书翻看,但文言文对他来说难度太高,放下书拿起笔在纸上画画。
「崽子还会画画吗?」
「妈妈的神仙崽崽」
「准备好截屏了」
少年挺直着背脊坐在桌前,执笔的手倒也像模像样,他打算画的是印在队服上咬尾巴的láng崽崽。
然而手不太听使唤,画出来的东西龙飞凤舞,完全没半点相似之处,与其说是小láng崽不如说是坍塌的火柴房。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就是毫无关系」
「我崽的天赋都点在了游戏上」
「后悔截图了」
「对不起妈妈夸不下去了,还是让儿媳妇好好教一教」
沈迟面无表情准备把画扔垃圾桶里,然而没想到他面前这位外表成熟稳重的秘书长扶了扶眼镜。
“绘画作品的好坏如果只以像不像来衡量实在太过浅薄,这张现代画浑然天成,细看有画家季维的神韵,我猜您一定学过画画。”
弹幕纷纷沉默。
「季维国际大奖都快拿完了吧?」
「这人不追星可惜了,小论文一套一套的」
「一听就是当粉头的料,夸得快赶上刘晓冬了,真希望他俩比一比」
「都是我学不来的水平」
沈迟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数的,当严雪宵回到办公室后,他拿着纸张说:“临摹成这样你秘书还夸我。”
严雪宵瞥了眼huáng时静。
huáng时静不安想自己是不是chuī捧的太明显了,讨好意味太浓烈,严雪宵向来不喜欢花架子,然而男人说了句:“月底发奖金。”
huáng时静顿时明白自己没说错,无论夸什么严雪宵都高兴,次日严雪宵将画裱好挂在墙上,坊间开始流传严氏的大人物喜欢现代画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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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沈父经过手术病情有所好转,可以自己下chuáng照顾自己,脸上的灰青色渐渐消失,医生说不日便能出院。
沈夫人不用来回奔波,终于有jīng力拾掇自己参加宴会,翻出压箱底的衣服穿上,是她不舍得卖掉的裙子,今天倒是用上了。
这次她没敢戴仿制珠宝,怕劣质珍珠像上次落在地面上,只是搭配墨绿长裙松松挽了个髻,营造慵懒的美感,自信不比宴会上任何人差。
她端着酒杯望向被人簇拥的女主人,从前的助理小聂搭上东南亚将死的老头,哪怕穿上时装周刚发布不久的高定也遮不住huáng紫的配色俗气。
她没有上前应和,听着旁人的jiāo谈喝了口红酒,在流光溢彩下手上的冻疮似乎不复存在,这才是她要的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
她转身进卫生间补妆时听见门里传来议论,其中一人的声音是对她尊敬有加的小聂,前进的步伐僵住了。
“谁邀请的她?”
“没给邀请函自己来了,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沈夫人,手上的冻疮粉底都遮不住,不是我开玩笑感觉她身上都有味道。”
“我也感觉到了。”
听信议论沈夫人连忙嗅自己的衣服,散发着cháo湿的味道,虽然只是淡淡的,不仔细闻嗅不出。
然而她感觉宴会上的人都在背地里嘲笑自己,捏着手包如芒刺背走出觥筹jiāo错的宴会厅。
说来也讽刺,即便沈家破败她不愿意和底层人打jiāo道,可她在别人眼里竟成了底层人,彻底被同阶级的朋友抛弃。
不过这次参加宴会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听到一件事,严雪宵喜欢现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