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薪用银叉挑起一块糕来,沾了桂花蜜送到流复嘴边,流复唇从盏沿上松开,一口噙住那糕,吃得高兴。
流复边嚼着边喃喃自语道:“想喝……算了。”
彼薪撑着头道:“想喝什么,朕让他们取就是了。”
流复对他咬了唇笑道:“怕你是不许的。”然后也撑着头看着彼薪道:“不是刚启了冰吗?想喝冰的果子酒。”
彼薪白了他一眼,心说自个什么身子不知道,太医叮嘱了平日里还是要温补着来,他仗着自己身子好了又开始要吃些喝些伤身子的东西。
“你这话让朕怎么回你?”
流复笑着张张嘴,彼薪耐不住他这样笑,就又叉了一块喂进嘴里。
流复吃了这一块,用手戳戳彼薪道:“你也去泡一泡,畅快得很。”
彼薪点点头,起身走到流复身边,把流复的头发从肩上捋了下来,手上却拽着发梢不放。流复也挑起一缕头发,用发尾在彼薪是手背上扫了扫,歪着身子笑着。彼薪手背痒痒的,心里也毛躁起来,松了手,往屏风那里去了。
彼薪在氤氲的水汽中陷入冥想,白日里与众人定下的策略是让流复同时申去江南一带施政,初步定在五月份出发,这才刚见了三个月不到就又要分离。此去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不会回京,彼薪心中是不肯的,但流复有这样的志气,总不能私心就埋没了他的抱负。从前二人如何定下的誓言,彼薪永志不忘。
彼薪沐浴更衣后,见榻上没有人了,流复已经漱了口上chuáng去了。彼薪拨开帷帐,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流复背对着他侧着身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睡着了。彼薪又退回到殿中,唤来李和,看着帷帐那里轻声道:“冰鉴里还有没有果子酒?”
李和答自然是有的,彼薪挥手让他取些来。彼薪接过绿云玉chūn壶,自己先饮了一口,然后让宫人们把灯熄掉一半就下去吧,自个掀开帷帐走到chuáng边就坐了。
彼薪口里饮着酒,看着锦被里裹着的人,眉眼平和,气息均匀,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到底是有多么的勾人。
从小的时候,有大胆的宫人就想亲近流复,流复待下人亲和,与她们说话玩闹也不避讳。而彼薪对下人多不上心,一贯是严主行事,赏罚分明,所以宫人们都唯唯诺诺,没有敢在他面前玩笑的。
现如今人都长大了,流复的稚气也脱了大半,愈发俊逸清朗,尤其是面容的棱角勾勒出一段风流,又有那丰唇润泽,肤白脂腻,浑身隐约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牛rǔ香气。彼薪忍不住舔了舔唇,看着横卧不动的人儿,心中那火又忍不住的烧了起来。
兀的,朱唇沾着酒香轻轻贴在那白皙的面颊上。
彼薪慌得起身,吞了吞喉咙,一手捂着脸,一手把玉chūn壶贴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瞪着眼出神,气息乱成一团。
“谁?”流复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睁开一双眸子,杏眼朦胧。流复撑起身子,摸着自己的脸,又疑惑的看看彼薪。
“你,你睡了吗?”彼薪结结巴巴得开口,眼皮止不住得跳。
流复撇撇嘴,皱眉道:“不知道,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醒着,或许是真的累了。”他顿了顿又道:“应该睡了吧,我好像梦到被人偷袭了。”
“啊?”彼薪咬紧嘴唇,喘着气,小心翼翼的又问:“怎么会呢?”
流复摸着脸颊道:“是不是你又来闹我,我都知道的。”
“你就当是它偷啄了你!”彼薪拿着玉chūn壶往流复面前一推,满脸烧得通红。
“什么?”
“我,我是说,就是这壶冰了你,就当它偷偷做了坏事,你,你别当真的。”
流复看着彼薪语无伦次,静默不语。流复何等通透,刚刚半梦半醒之间,先是甜酒的气息拂过了他的耳尖,那苏痒的敏感把他从迷蒙中拖了出来,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柔软贴上脸颊,这微妙的时间差在流复完全清醒后都回味了过来。
流复从彼薪手里扣下那壶来,端在手上,用指尖把水珠刮了下来,好似是对着那壶说道:“何须悄悄地来?若真心疼我就该明着说了,这胡乱闹了一场,又说什么并非有意?”
彼薪如坐针毡,像被人捏住错的孩子,手捧着脸,低头不敢看流复,那心跳如鼓鸣,血液在胸腔中翻腾,生怕流复真的发现自己刚刚做的事。
流复盈盈波光流转到彼薪身上,看他慌得如惊兔一般,端起酒壶饮了一口,冰凉香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一双手环住彼薪的脖颈,丰润的红唇贴上他的唇,牙关被酒香打开,滑润的甜腻在口齿间jiāo融,彼薪又惊又醉,那股甜香与炙热滚进了喉咙,顺着唇舌流进胃中的玉酿激得他全身都是一阵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