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昭,娟梨坐于永和宫中。二人在榻上喝茶,品果,对视无语。外头琴欢进来禀报纯妃殁了。琴欢见娘娘,小主都不吃惊,心里有些明白,但又不真切。就问道:“奴婢愚钝,不知主子们心意。”
绾昭瞧了她一眼道:“不过是她想见皇上,本宫让梨儿成全了她。”琴欢就看向娟梨。
原来当日敏琚去求娟梨帮忙见皇上,娟梨就凭着自己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关系,哄敏琚扮成宫人模样晚上混进紫宸殿,到时候自然什么都水到渠成。那敏琚也信了她的话,半夜一人扮成宫人在娟梨的关系下混进皇帝寝宫。
琴欢听了笑她愚不可及,又问后事。
绾昭与娟梨对视一眼,就悠悠道:“皇上寝宫里可不是只有皇上一人,你说她去了,会怎样?”
琴欢没听说皇帝召了人侍寝,就拘礼道:“奴婢糊涂,不知昨晚是哪位小主侍寝?”
此话一出榻上二人皆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绾昭才道:“玄亲王。”
原来流复时常宿在紫宸殿,又和彼薪的奴才们熟,让他们伺候也是惯的。一般到了夜里流复要留宿紫宸殿,他身边的奴才就会提前把仪仗送回彻秋阁,身边只留杜聘伺候。而从紫宸殿外头看,根本看不出流复还在宫里。
那敏琚哪里知道这些事?昨晚,流复风寒好了,处理了政务见天色晚了,也就留下来了。而彼薪流复向来睡在一处,半夜只他二人在寝宫chuáng上,那敏琚被人蒙蔽,糊里糊涂的进去......不久她就溺毙在锦鲤池中。
绾昭闭眼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道:“不是本宫非要她死,只因为她是太后的人,本宫不能不防。只能怪她自己蠢钝,送了性命。”
娟梨对绾昭道了句:“娘娘。”她看出绾昭心中的慌乱。
绾昭瞧她一眼,便笑道:“皇上那不查,便没事。”
紫宸殿中,流复挨着彼薪坐在榻上,彼薪拢着流复的头发,轻轻顺着。流复眉头紧蹙,半晌才道:“纯妃一事蹊跷,定是有人背后谋划,不然凭她怎能混进紫宸殿?”
彼薪摇头道:“已经死无对证。”
流复有些怅然,望了远处又低下头,喃喃道:“她因你我二人而死,此刻我怎么哭不出来了呢?”
彼薪宽解流复道:“她死就当为朕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再者,她是这宫中妃嫔,死在宫中也是分内。更何况,她自作孽不可活,上天不留她,你不必自责。”手却攥着袍子来回搓了搓。
流复握了彼薪的手,轻言道:“你说,人会不会有一天,想哭了,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彼薪只这样几个月,好像已触到了世间百态,他道:“既走的是这样的路,总有失有得,不后悔吧。”
第25章江南孕佳偶天成京都育天作之合
宫中四方的天昏昏暗暗了几日,既不见风雨飘摇,又不见日光普照,只闷得人心中郁结。
自打郑敏琚溺毙,太后的势力受到极大的打击,后宫前朝太后的党羽被借机剪去不少。自此之后,太后便称病不出,不再过问后宫诸事。
一日,流复去紫宸殿请安,才至大殿之前便觉情形不对。殿前的奴才个个面露怯色,抖着身子,躬身站立。奴才们见到流复忙跪地不起,以头抢地,不像寻常一般请安致礼。杜聘也觉有异,上前询问。那个奴才嘴哆嗦半天也没说明白,正这会李和从殿中小心出来,屏着声打了个千。
流复眼神有些黯淡,抿了抿嘴唇,轻叹了口气,道:“又有烦心事?”李和拘着礼答道:“奴才们愚钝,不解圣意。只内阁首辅颜炳阂颜大人承了份折子,皇上就动了气,奴才正想请您,正巧您就来了。”
流复隐住心中的不安,举步进了殿中。暖阁的帘子被奴才撩开,地上被打碎的茶盏格外刺目,李和等人不敢上前,想必都是被彼薪赶了出来。流复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一种感觉,他觉得彼薪变了,变得和从前与他游湖赏花的兄长不一样了。
彼薪自登基以来雷厉手段,以及他对权利的执着,这让流复有时候竟看不透他的心思。更令人心生寒意的是自己竟开始揣摩彼薪的心思,他生怕自己有一天会跟不上彼薪的步伐。流复不知道这到底是对彼薪放心不下,担心于他,还是彼此之间有了君臣这条永不能逾越的深涧。
chūn寒料峭,jī鸣接犬吠,薄雾笼茅屋,半点朝日半点红。书生起了个大早,束了长衫素带,却家门紧闭,竹帘长挂,引病告假不出。日头才高出半尺,扉门外就有人扣环。小童头顶丫髻,手里牵了两只大白鹅,大鹅脾气bào烈,一经惊吓,拼命的拍打翅膀,伸着橙huáng色的鹅嘴瞪着眼,直往前冲,把门外之客唬了个对眼儿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