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都是秉承着回归课本的准则。
蒋问识是按顺序摆放的,所以找书时是特别方便。
必修一的课本被递给路且燃。
怎么竟会觉得这位爷是有点底子的呢?
顶多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恰好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路且燃翻到知识点牵连的章节,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没看出来。
只见蒋问识指给了一处,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了。
顺着接过来一看,可把路且燃气笑了。
只是在书页下边的注释,而况蒋问识写的,还是更进一步的变形体。
成。
之后的便好顺多了,路且燃脑子不笨,转得也算够机灵,只要蒋问识一讲,大多反应得都很快。
路且燃弯下腰去听,不由得便凑近很多,呼吸仿佛擦着耳畔。
蒋问识本是聚jīng会神,也至于忽略了这一点,等到这道题讲完之后,这感觉被放大到明显。
蒋问识往后瑟缩了一下,后腰却被椅背抵着,竟是不能再往后退的了。
糟糕。
路且燃像是不懂他,又回头看向蒋问识。
路且燃的脸距离他很近,像是特写般的被放大了。
一双潋滟目看谁都含情,蒋问识觉得自己在其中,快软成滩破冰chūn水的了。
别,不要。
不能再靠近了。
蒋问识往后仰身,椅子被带着,差点跌倒在地上。
还好,远了些。
像是灾后余生一般,蒋问识庆幸地想着。
“我又不是洪水猛shòu。”路且燃终于直起了身,“你怎么至于这般躲我?”
陶瓷杯已经空了,路且燃得去涮下。
“而况你我现在同寝。”路且燃掂了掂其中的勺,“你岂不是已羊入虎口?”
背后有风般凉飕飕,蒋问识想,要是后悔,现在还能来得及的吗?
路且燃转了身,去洗手池那边,洗好了陶瓷杯。
作业已经剩不了多少,蒋问识不再写,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当路且燃返回来时候,蒋问识还是开口了的。
“我这里有作业清单。”蒋问识说,“你要是没记的话,可以过来问我要。”
“咦?”路且燃应了一声,“成。”
“发我微信上吧。”路且燃坐了下来,顺着打了个旋儿,“随便挑着写点。”
做题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锻炼旧题型熟练度,培养新题型思维力,假如自己心中有数,不去用题海战术也可以。
所以蒋问识上了高三,就很少自己再多题,老师也布置得够多,按照蒋问识的习惯,毕竟也会去写完作业。
可路且燃明显是写不完,而况着qiáng迫他去写完,实际上不会有多少裨益。
不会还是不会,是根源上的问题。非摁头让人写完也是làng费时间。
蒋问识整理了一下,将自己做过的那部分,又按照对路且燃认知,给路且燃挑了出来。
本来是想短信发过去的,想起来路且燃jiāo代的,可是他没有路且燃微信。
微信上只有零星没几个人,蒋问识的社jiāo实在很贫乏。
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去,问路且燃加上个微信。
蒋问识还是打开了短信,编辑到一半却被打住了。
路且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已经到蒋问识身前。
“扫码吗?”路且燃举着手机问,赫然就是微信二维码。
蒋问识连忙划开了手机页面。
心虚,确实是够心虚的了。
“在做着些什么呢?”路且燃看他好久,都没有见他反应,于是又凑得近些。
“看心灵jī汤,励志小故事。”蒋问识脱口而出,面不改色地回答。
“哦。”路且燃像是在思考,“这就是你们学霸的乐趣吗?”
“不是我们。”蒋问识扫了码,加上了联系人,“我是异类。”
路且燃的头像是捧烟花,在如墨的夜色里炸裂。
朋友圈看起来很杂乱,起码是一天一条的频率。
这说明这个应该不是小号。
路且燃拍的照片都很好看,但也应该不算是专业性,或许是衍生于他美学方面。
对美有着近乎敏锐的感知力,极其擅长去享受发现生活。
有趣。
也很有意思。
蒋问识不敢将朋友圈翻到底,也不是什么君子慎独,而是他不敢去面对一个事实。
一个他正在试图逃避着,有关于他自己的真相。
蒋问识赶紧打住了手,转回了消息聊天框,将挑选的作业发出去。
而后急忙地去搁了手机,简直像是烫手山芋一般。
可是他还有句没问出去,一直闷在心里,想要去问路且燃的事情。
这句话一直被蒋问识地揣着,在住校的第一个夜晚催化下,于月光中跳跃到手机屏幕上。
被蒋问识一时间脑热发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