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我不会死缠烂打。”

  却还是不小心地泄露了悲伤。

  “一拍两散也就算了,没必要这样糟践人。”

  路且燃从始至终,一个字也没说过。

  “分手吧。”

  蒋问识说完就走,gān脆且利落,像是没有踉跄过。

  蒋问识看得仔细,也不是个无脑的。

  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反应过来了。

  他明白这并不是罗怜的原因,却不接受路且燃拿罗怜演戏。

  隔阂的裂痕从哪里开始的呢?

  好像已经很久以前就出问题了。

  蒋问识一直知道路且燃有事情在瞒着他。

  路且燃不愿提及,他也没再去追问。

  一个个断掉的隙罅,再拼不出从前模样。

  路且燃为了让他死心,竟也能去做如此举动。

  蒋问识停在校门口的榕树下,删除了和路且燃的所有联系。

  他兵荒马乱的青chūn,就此尘埃落定,除了留下道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失恋吗?终究会过去的。

  路且燃只在原地站着,手起纸落,纷纷扬扬进了垃圾桶。

  仍依稀可辨罗怜娟秀的字迹。

  他脾气算不上好,也不怎么缺人,这种不在意的,基本都不屑一顾。

  就只那一点真心,既然已经给了人,就再没有多的了。

  即便现在是他亲手将那人推开去了光明前途。

  蒋问识只又乘着地铁回到了学校去。

  透过明亮的车窗,外景呼啸而过,像是带走了青chūn。

  即便他们之间的车程,也不过短短几小时,从此便如隔天堑一般。

  悬崖峭壁,纵身一跃。不过骨碎身裂,哪得这般苦楚?

  更像是làng卷浮舟一样,就算是泅渡而死,却也再过不去这江河。

  蒋问识到了学校附近的街,他就像个游dàng的野鬼,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往何地。

  他正漫无定处地走着,突然有一人拍了拍他。

  “不是去找男朋友了吗?”郑亚宁的手仍搭在他肩上,“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蒋问识像个沉默的稻草人,他甚至怀疑已经没有了心。

  自己是由漫山遍野的枯草编织而成的。

  郑亚宁察言观色,便已猜中大半了。

  什么也说不上来,郑亚宁叹了口气。

  “走!我带你喝酒去!”郑亚宁说道,“谁还能缺一个男人了?没对象也能玩得开心!”

  蒋问识以前从来不喝酒的。

  他像是犹豫了一小下,跟在郑亚宁身后,进了街角的一个酒吧。

  他和酒吧算是有着孽缘吧。

  从这里开始的零星哀愁,就让它散在夏夜的酒中。

  蒋问识只对着瓶chuī,不分红的白的,直喝地站都站不稳。

  郑亚宁也一杯杯gān,没怎么再说话,却似乎都说了,就像是全都在酒里。

  夏夜的风裹挟着闷热,熏得蒋问识头昏脑胀。

  他扶着路边的电线杆,腹中污秽呕了有一地。

  蒋问识差点没一头栽了下去。

  路且燃啊。

  蒋问识“呵”了声。

  你就是有本事让我这么láng狈。

  郑亚宁还有点意识,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载着他们回了学校。

  扶着蒋问识进了寝室,郑亚宁反身去关门,蒋问识却倒在地板上。

  眉头紧皱地蜷缩成一团,像是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郑亚宁实在没力气了,嘶哑着声音喊醒其他人,连拖带拽地送人上chuáng。

  蒋问识第二天起来时候,胃就开始翻江倒海地疼。

  他一整天没吃什么,晚上灌了那么多酒。

  蒋问识本来就体质虚弱。

  这下子算是想不生病都难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实在很艰难。

  又被郑亚宁给摁了回去,顺带着请了几天的课假。

  无非是吃药输液手术而已,等这场病过去,蒋问识人看起来也就好了。

  路且燃就像是那场病中潦草荒唐的梦。

  没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就这样消失在生活里。像是从来就不存在。

  蒋问识像是打转的陀螺,不让自己有片刻喘息,周旋在各种考试比赛中。就像是要在图书馆扎根似的。

  他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奖学金评比结果下来,他跟钱玉琳通电话,轻描淡写地说了消息。

  “家里的债还完了,你留着钱自己花。”钱玉琳很欣慰,带着高兴劲儿,“你这孩子,上进,争气,娘很高兴。”

  蒋问识只垂眸应了一声。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来情绪。没有去应和钱玉琳的兴奋。

  郑亚宁偶尔同他说过,他现下越发像个机器人,严丝合缝地jīng确缜密着,就只是看不出感情来。

  一切年少不可得的,都朝着他扑面而来。似乎康庄大道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