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我不会死缠烂打。”
却还是不小心地泄露了悲伤。
“一拍两散也就算了,没必要这样糟践人。”
路且燃从始至终,一个字也没说过。
“分手吧。”
蒋问识说完就走,gān脆且利落,像是没有踉跄过。
蒋问识看得仔细,也不是个无脑的。
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反应过来了。
他明白这并不是罗怜的原因,却不接受路且燃拿罗怜演戏。
隔阂的裂痕从哪里开始的呢?
好像已经很久以前就出问题了。
蒋问识一直知道路且燃有事情在瞒着他。
路且燃不愿提及,他也没再去追问。
一个个断掉的隙罅,再拼不出从前模样。
路且燃为了让他死心,竟也能去做如此举动。
蒋问识停在校门口的榕树下,删除了和路且燃的所有联系。
他兵荒马乱的青chūn,就此尘埃落定,除了留下道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失恋吗?终究会过去的。
路且燃只在原地站着,手起纸落,纷纷扬扬进了垃圾桶。
仍依稀可辨罗怜娟秀的字迹。
他脾气算不上好,也不怎么缺人,这种不在意的,基本都不屑一顾。
就只那一点真心,既然已经给了人,就再没有多的了。
即便现在是他亲手将那人推开去了光明前途。
蒋问识只又乘着地铁回到了学校去。
透过明亮的车窗,外景呼啸而过,像是带走了青chūn。
即便他们之间的车程,也不过短短几小时,从此便如隔天堑一般。
悬崖峭壁,纵身一跃。不过骨碎身裂,哪得这般苦楚?
更像是làng卷浮舟一样,就算是泅渡而死,却也再过不去这江河。
蒋问识到了学校附近的街,他就像个游dàng的野鬼,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往何地。
他正漫无定处地走着,突然有一人拍了拍他。
“不是去找男朋友了吗?”郑亚宁的手仍搭在他肩上,“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蒋问识像个沉默的稻草人,他甚至怀疑已经没有了心。
自己是由漫山遍野的枯草编织而成的。
郑亚宁察言观色,便已猜中大半了。
什么也说不上来,郑亚宁叹了口气。
“走!我带你喝酒去!”郑亚宁说道,“谁还能缺一个男人了?没对象也能玩得开心!”
蒋问识以前从来不喝酒的。
他像是犹豫了一小下,跟在郑亚宁身后,进了街角的一个酒吧。
他和酒吧算是有着孽缘吧。
从这里开始的零星哀愁,就让它散在夏夜的酒中。
蒋问识只对着瓶chuī,不分红的白的,直喝地站都站不稳。
郑亚宁也一杯杯gān,没怎么再说话,却似乎都说了,就像是全都在酒里。
夏夜的风裹挟着闷热,熏得蒋问识头昏脑胀。
他扶着路边的电线杆,腹中污秽呕了有一地。
蒋问识差点没一头栽了下去。
路且燃啊。
蒋问识“呵”了声。
你就是有本事让我这么láng狈。
郑亚宁还有点意识,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载着他们回了学校。
扶着蒋问识进了寝室,郑亚宁反身去关门,蒋问识却倒在地板上。
眉头紧皱地蜷缩成一团,像是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郑亚宁实在没力气了,嘶哑着声音喊醒其他人,连拖带拽地送人上chuáng。
蒋问识第二天起来时候,胃就开始翻江倒海地疼。
他一整天没吃什么,晚上灌了那么多酒。
蒋问识本来就体质虚弱。
这下子算是想不生病都难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实在很艰难。
又被郑亚宁给摁了回去,顺带着请了几天的课假。
无非是吃药输液手术而已,等这场病过去,蒋问识人看起来也就好了。
路且燃就像是那场病中潦草荒唐的梦。
没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就这样消失在生活里。像是从来就不存在。
蒋问识像是打转的陀螺,不让自己有片刻喘息,周旋在各种考试比赛中。就像是要在图书馆扎根似的。
他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奖学金评比结果下来,他跟钱玉琳通电话,轻描淡写地说了消息。
“家里的债还完了,你留着钱自己花。”钱玉琳很欣慰,带着高兴劲儿,“你这孩子,上进,争气,娘很高兴。”
蒋问识只垂眸应了一声。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来情绪。没有去应和钱玉琳的兴奋。
郑亚宁偶尔同他说过,他现下越发像个机器人,严丝合缝地jīng确缜密着,就只是看不出感情来。
一切年少不可得的,都朝着他扑面而来。似乎康庄大道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