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孟阙语气坚定。
“无妨,这一场散了,再布置一场便是,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天帝落落一笑,招来宁笙,青衣女仙手捧琉璃托盘,盘中呈着一个jīng致的方形漆木食盒,他一点法术,那食盒便化作一缕光点,收入了白惜月那悬于腰侧的粉色荷包之中。
“你只一枚杏苏,怎够你父神母神分呢?”眼见小仙子面露困惑,他淡笑着,如是解释。
“多谢天帝陛下!”闻言,白惜月笑开了来,有模有样地朝寂遥拘了一礼。
天帝目光深沉,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婉露...果然将你教的很好。”
见状,一旁的孟阙却微微皱起了眉,天帝只是太上忘情,可并未失忆,他对婉露仙子...到底还是不同的。
六百年前那场大战,六界四海皆轰动,这些纷纷扰扰归于沉寂之后,如今却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婉露仙子,对此一无所知。是以,寂遥对婉露的这份在意,于婉露而言,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月儿被教养的这般乖巧,她父神...也是花了不少心力的。”
孟阙这话说得委婉,天帝闻之一笑,颇为磊落地点头附和:“白钰上神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他的女儿,定然是教的极好...对了,替本座将此信,jiāo于白钰上神。”
说着,手中凭空现出一封信笺,往孟阙眼前一递...不想他有此举动,孟阙愣了一下,将才伸手接过。
“陛下放心,孟阙自当送达。”
“如此,便不送了,路上小心。”
言罢,深深看了白惜月一眼,将才转身离去。随他这一转身,天帝宽大飘逸的月白衣袖轻盈拂过,隐约透出一阵若有似无的冷香,如同深秋的白霜,渐次地爬上了...长满青苔的雨后湿润的石阶。
“陛下,一直都是这样吗?”白惜月不禁问出了口,“我总觉得他好寂寞...”
“天帝寂遥,最风光的时候,万神皆臣服于他脚下,只一声令下,数十万天兵天将皆为他出生入死...那时清贵俊逸的天帝,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只是...”孟阙低眸看向惜月,目露爱怜,“只是后来,他跳了轮回台,历经七生七世求不得之苦,才修得了太上忘情...他并非寂寞,他只是...无法再动情了。”
七生七世求不得之苦,才修得了太上忘情...求不得之苦,到底是有多苦啊?竟使得曾经那般恣意风光的人物,变成如今这般...山寒水冷的模样。
“你日后...要待他好些,知道吗?”孟阙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如是说。
待他好些?为何?白惜月听得迷糊,那可是天帝陛下,不管风光或是落魄,他都是整个天庭最高贵的人...泱泱天官三千,皆任凭他差遣,哪里还需得她来对他好呢?
正想追问此言何意,只听一稚嫩的男声响起:“父君父君,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眼见父君与天帝商谈,孟怀枝则乖乖地呆在一旁不曾插言,如今天帝都已经走了,他便忍不住要催促了。
“哦对,已经很晚了,不宜再耽搁了。”话音刚落,墨袍仙人一点法术卷起两个小孩,眨瞬间便没了身影。
夜幕无垠,一长硕青龙,其背上载着两个孩子,于云月间流利的穿行。
即使隔了很远很远,仍能隐隐听见烟火鸣放之声,若将沉静的夜空比作浩渺无际的海洋,那“砰砰”不断的声响,恍如接连掉落海面的石子,绽出的星焰便是旋开的涟漪,那涟漪毫无阻拦的于广阔水面dàng漾开来,一直一直...dàng去了白惜月的脚边。
她不禁回首遥望,那灯火煌煌的华丽天宫,已完全笼罩于漫漫硝烟之中,于无边夜色里显得格外朦胧,仿若一滴渐渐晕开的妃色墨团...
不知为何,她不喜眼前这嘈杂热闹到近乎凌乱的天庭,早晨那彩虹遍布安宁祥和的光景,仍深深镌刻于她心底。
收回目光时,赫然对上一双黑亮瞳眸,她一惊,不由后仰了几分。
“你,你gān嘛?”突然凑那么近...
“月儿姐姐,回家不开心吗?怎么还在回头看呀?”
“没什么。”
她敛了神色,不再回头寻看,只是想到以后,应该都没有再去天庭的机会了,不免有些伤感罢了。
也不知道,还能否再遇见,那星河畔的白衣仙人...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乘龙而行,满天繁星近在咫尺,行将滴落一般伸手可接,流云拂耳微风扑面,是前所未有的惬意,比那颠簸的云辇好多了~
如此,愈加坚定了白惜月的信念——她一定一定要,收服一只超级拉风的坐骑!
不过,说到坐骑~~
“义父,听说你是gān娘的坐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