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度刚好,你好好洗,我先出...”
还不待她说完,尚未来及缩回的手,便被人一把握住。
她困惑抬眸,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浑身湿漉漉的,未着寸缕的小男娃,正定定立在桶边,一双雾气涌动的点漆眸子,目不转瞬地盯住她的手心。
“你,你gān嘛...?”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后倾。
“伤了...”他纠着眉,面露心疼,“痛吗?”
她从未见过小龙光/溜溜的样子,只觉得水里的那个身影,羊脂玉一般的白,白得直晃眼。
她甩了甩脑袋,赶紧移开了视线。
“有什么事...能,能穿上衣服再说吗?”她无奈扶额。
“可是你受伤了!”他异常严肃。
好像这天上地下的万千事物,他全都看不见了,此刻唯一能入眸的,只有她手上那...红得直刺眼的灼伤。
“是为了给我烧水?”他轻声问。
白惜月的脑袋只发晕,眼前的小娃娃明明只有三百岁,怎得还觉出了那么一丝丝...不怒自威的味儿来??
什么鬼?!想我白惜月,堂堂六百岁的小仙子,怎么能被三百岁小屁孩儿压一头呢?这...这让我的脸面往哪搁??
“哎呀,你放手啦!一点小伤而已,你那么紧张gān嘛?”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忿忿说道,“对了,你那咒语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我说了,完全没...”
一滴温热的泪珠,蓦地滴落于手心。
“没,用啊...”白惜月被这滴泪震住,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一滴,一滴,又一滴...即将连绵成雨。
“你,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啊?”白惜月蒙了,这家伙会喷水又这般爱哭,难不成他整个人...都是口水做的??
“怪我,都怪我...”
若不是我要洗澡,露姨便不会使唤月儿去烧水,她不烧水,便不会被烫伤了...这红彤彤的一片,仿若因自责而卷起的烈火,正将他连身带心,一点一点的焚烬。
孟怀枝的眼泪,就像是打在梧桐树上的细雨,星星点点,斑驳淋漓。那难耐的灼痛,亦被这温柔的泪雨尽数平息,那一刻,白惜月懂得了,失效的并不是咒语,失效的...不过是如此平庸而无用的——
她。
在这莫名的缄默中,一温和女声于门边响起:“月儿,怀枝,你们这是...?”
“啊!”小仙子一惊,赶紧将手抽回,面向门口讪讪说道:“娘亲,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惜月连忙跑到她娘跟前,手脚并用的费了老鼻子劲才将事情讲清楚,婉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地嘱咐道:“以后记住了,有男生在的场所,你可不能擅闯!男女有别,知道吗?”
“知道啦...”
她嘴上如是应承,心中却腹诽,孟怀枝那个小萝卜头,算什么男生啊?...莫名回想起那白得发光的身子,不由啧了啧嘴,嗯,还是根白萝卜~~
等孟怀枝洗过了澡,换过了衣服,孟阙便来将他抱走。这一整天,他那一颗心啊,就如同cháo水一般的忽起忽落患得患失,也是累极,趴在他父君的肩头便睡着了。
这时,婉露将才腾出空来,再安排白惜月洗漱就寝。
在帮小仙子拆解发髻的时候,她莞尔一笑,说道:“男人就是粗心,你义父同你父君,竟都未发现...你这髻上的簪花,被更换了吗?”
第18章唯有他,她不愿
闻言,白惜月先是一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了,季临风!是那名唤季临风的白衣仙人为她簪的银桐花。
“娘亲,把簪花给我!”她转身欲夺。
谁知婉露侧身避过,挑眉道:“不告诉我是谁送你的...我可不会还给你!”
“是在天河边碰到的一位仙人,”她如实道来,“名作季临风。”
“季临风?其他的呢?”婉露追问道,“他居哪处洞府?承何职务?是哪家的子弟?”
“这些...”白惜月摇头,“一概没问。”
算了,她这女儿天性烂漫,自是不会提防的...所幸这桐花之上,并未设下什么于人不利的念力或者禁制,由她拿着玩儿,也未尝不可。
如斯一想,便将花串还了她,小仙子拿在手里是翻来覆去来回地看,眼角眉梢皆是喜欢。
“那...你原来的桐花,去了何处?”
“原来的?”她恍然想起,“哦~原来的那串,我好像...给孟怀枝了!”
恍惚想起,漫天花火之下,那冰雕玉琢的小娃娃泪光闪烁地问自己: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怀枝什么?
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呢?我答应过他,要将桐花取回的...
眼见女儿失神,婉露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