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岁的时候,她可以忍受年长一些的季临风比她qiáng,也可以忍受年纪更小的晟儿比她qiáng,却独独不能接受...孟怀枝比她厉害。长久以来,她都不明白这种心态是为何,两千多年过去了,如今她懂了。
只有孟怀枝是最特别的,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最特别的。
所以,她一心想要拜师,想入山门修行,会通宵达旦的苦读做笔记,在他面临危险的时候,也会想要挺身而出,去保护他...
更会在面对如沧云静这般的天之骄女时,陷入莫名的自卑,隐隐觉得自己,与他不够匹配...
“月儿...”孟怀枝一时感念,似有万言千语梗在喉头,临了,却只堪堪呼出了一个名字。
是了,仙子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变...她还是她,一心只想成为大神仙的她。
“好!”他重重应了一声,紧紧回握她的手,温柔说道,“若是嫌痛,你先忍忍,回头我为你疗伤。”
两人并肩而立,相视一笑,端的是一对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璧人。
天啊,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看的围观群众心都快碎了,竟开始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
“此乃天刑台,严禁喧哗!”桓枢一记眼刀,冷冽的威压扩散开来,嘈杂的人群瞬时悄然安静。
他又把视线落向,立于刑台中央的两人,面无表情地下了判决:“白惜月、孟怀枝,无视天规,于人间擅用法术,按律,当各罚雷鞭十记,即刻行刑。”
桓枢的手中再次幻出雷鞭,正要挥下...
“慢着!”
却又听一记年轻的男声响起。
嗯?这又是谁?这瓜真是吃的一波三折啊...
众人又纷纷望向半空,只见一身着水墨长衫的男仙,翩然落身于刑台之上。
长得颇为俊朗,就是...就是认不出是谁。
“晟儿?”白惜月不禁困惑出声,“你怎么来了?”
“小姑姑莫慌,晟儿是来救你的。”如此安抚了一句,白晟宇面向桓枢,神情冷峻起来,“敢问上神,白惜月乃我青丘子民,何故要受你这天规管制?”
此言一出,众人窃窃讨论开来。
是啊,白惜月说到底,是青丘的人,大可撂挑子回青丘去,何必在这儿捱痛受刑呢?
桓枢却是眯起了眸子,冷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本宫乃青丘狐族少主白晟宇,特此前来,领回我家小姑姑,白惜月。”
怎得青丘的少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白惜月传的信吗?不,不可能,她根本没必要现身,又何必多此一举搬救星?
这恐怕是...
被人做局了。
桓枢再抬眸环视了一圈,只见围观的层层人群,十之八/九都是在天庭任职的道仙...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得暗自感叹,这做局人,手段的确高明。
而且,他业已入局,也根本看不出能破局的线索,只能依着这做局人的心意,沉声说道:“白惜月既已接了天官的职务,便受我天规管控,你想带走她可以,除非她卸下员峤岛主一职。”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聚向了——刑台中央的白惜月。
白晟宇走到她身边,神情殷切:“小姑姑,跟我回去吧,我们不做这劳什子的岛主了,好不好?”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回答。
因为,这实是一个...站队问题。
若是普通的青丘子民于天庭犯事,受到天规的惩处,青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不管。但如今要受罚的,确是当今狐帝的堂妹,若是没得到消息,还可以事后诸葛,就此糊弄过去。可有心人,既已把消息传去了青丘...那么狐帝,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同样神情殷切的,还有一众围观的道仙。
毕竟,这两人是为拯救道人而受到惩处的,作为自凡人飞升的一众道仙,心中早已引起了极大的共情,自然是希望白惜月留在天庭的。
桓枢静观这一切,嘴角挂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如今就看,仙子到底会不会遂了...这做局人的心意了。
于白惜月而言,这的确是个了不得的问题。一方是回不去的青丘,一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天庭...她实在,
难以抉择。
孟怀枝亦是看在眼里,白晟宇这一现身,根本不是在救他姑姑,反而是在步步相bī。
眼见仙子一脸难色,他紧了紧她的手,坚定说道:“月儿,不管你怎么选择,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相信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孟怀枝...”
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温热,白惜月好似突然就...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她向他重重一点头,复又转眸看向白晟宇,语气歉疚:“晟儿,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