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月倒是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只见桃花笺上,工工整整落有五字:成为大神仙!
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于变qiáng,但这般朴素的愿望,是如此的天真可爱,孟怀枝不由为之一笑。
见他笑了,白惜月不免愈发好奇,她连连追问:“你呢?你写那般快,写的什么呀?”
他却连连摇头,紧抿着唇,誓死不言。
两个人捧着灯从铺子里出来,预备穿过长街,拿去江边放飞。雨雪靡靡,往来熙攘,透过泛旧灯纸的边缘,白惜月隐约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季临风?
她忙偏过头去寻,一片不染纤尘的雪白衣衫闪入了右侧的小巷,眨瞬间,便消失于拐角处,想追已然来不及了...
“月儿姐姐,你怎么啦?”眼见小仙子突然顿足,孟怀枝不由回身问道。
“没,没什么。”兴是看错了吧...
她一步三回头,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见见那位白衣仙人。
曾问过宁笙和天帝陛下,都说天庭没有“季临风”这么一号神仙。也是,那日玉皇归位,天庭来了好些仙家,仙家又各自带了好些仙徒仙侍,哪里能分得清谁是谁呢?
刚袅燃的念想,又被生生按了下去。
他们再至江边,这会子的河岸,较之前可就热闹多了。放灯祈福的,漫步赏梅的,dàng舟游江的...雪越下越小,显现出了停歇的迹象,人却越来越多,大有通宵享庆之势。
今日刚下值,便被小龙拉来了人间,连衣服都没来及换,仍是穿着那一身素净的月白仙侍衣裙。两个孩子立在江边,在簇簇白梅的掩映下,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倒是莫名的合衬。
点燃灯下的松脂,手中的天灯像是突然有了生命,生命是挣脱桎梏,拼命飞向不可预知的未来,再将自己毫不留情的燃尽。
如此,生命才具有了意义。
“月儿姐姐,你一定会得偿所愿,成为整个天界,不,是六界四海都仰望瞩目的大~神仙!”
“那我也祝你能实现你的心愿吧~”她嘟了嘟嘴,“虽然你都不肯告诉我,你究竟写了什么...”
他依旧笑而不言,只是夜风恰好渡过,翻飞了某张桃花翻涌的字笺,字笺上只一笔一划写了一个字...
胧。
雪已经完全停了,天灯也放了,想要同惜月再多呆一会儿的孟怀枝提议乘船游江。
可惜来的太晚,整个码头只剩了一条小船。小船只有两排坐板,船头狭窄,头排竟只能容下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往那一坐,也没了冗余。白钰和婉露于次排坐下,然后...然后就没座位了,除了船尾还有一个站人的位置,可那是舟子掌船的地方。
孟阙孤零零地站在码头,心里想着,我是谁?我在哪??我来gān嘛???
“父君...”小龙可怜巴巴,“父君一起...”
我是想一起,可你这小子一坐上船,屁股上就跟粘了浆糊似的...你,你说这话的诚意在哪?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这口气他暂且忍了,甩给船家一锭金元宝,没好气地说:“这船我买了,你下来,我来开船。”
开玩笑,这锭金元宝够买十条船了,船夫千恩万谢的赶紧跳下了船,孟阙虽神色不虞,但还是认真摇起了橹子。
这么多年来,船家还是第一次见,穿得这般雍容华贵的公子哥儿摇船...不由驻足于岸边,观望了好一半天,直至都见不着船影儿了,将才悻悻离去。
不说船家了,就是白钰婉露,也是头一回见堂堂苍龙阁的阁主,当起了兢兢业业的船夫。要知道,六界至宝乘归浮槎,本就是苍龙阁的镇阁之宝。这天上地上,没有哪一条船能与乘归浮槎相比,它是这世上,唯一一条能渡过归墟的船。
白钰笑着调侃:“让怀揣着乘归浮槎的阁主你,来驾这么一条小破船...真是委屈孟兄了。”
“白公子说笑了,我这就送你去凌波门,看看是哪家的姑娘,给你递的荷包~”他亦笑着回敬道。
“对,就去凌波门,我也看看是哪家的姑娘,手艺这般好。”婉露也在一旁附声。
“露儿,你可别拿乔我了...”
白钰故作委屈,去牵她的手,女仙倒也没躲,两人静静倚在一起,看着前排的孩子们。明月高悬,天灯盏盏,所谓岁月静好时光温良,也不过如此罢。
白惜月听大人之间的对话,这会子算是有点懂了,原来那荷包并非施舍,而是表达爱慕啊...
等等?是她父母恩爱秀的不够明显,还是她“爹爹”喊得太小声?怎得还有不长眼的女子,向她爹爹递荷包呢??
她在那气鼓鼓的嘟囔,孟怀枝大概弄明白了她在怄什么气,便说道:“钰叔叔这般疏朗有容,会博得女孩子的欢心,很正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