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月,你的眼泪对我不再起作用,那是因为...你的眼泪,是为别人而流。”半晌,他如是说。
“我知道,你并不爱我,眼泪对你杀伤有限。我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没指望,下次还有这般的运气。”
季临风笑了:“生死攸关之际,还能如此冷静,你的确是长大了...”
白惜月冷嗤一声:“你腰间那柄银匕首,便是用来验证的法器吧?我能佩戴那串银手链,则表明我是合适的祭品?”
魔君沉吟片刻,缓缓启唇:“的确,不得不承认,在你戴上手链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莫名苏醒之后,我自觉,该是要担起唤醒女王,从而复苏族人的重任...是以,我以各种身份在六界徘徊穿梭,然而天规九万条,束缚太多,还是当魔更恣意快活。我便以魔界二皇子,李登宵的身份存世至今。为了更好的接近你,我又乔装改扮成了一个散仙,取名‘季临风’,jīng心安排了天河畔的相遇。”
“你不过是想要我的性命,何苦大费周章的接近我?”
“因为有趣。”季临风淡淡道,“在你的眼中,人神魔似乎没有区别,你都能一视同仁。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何会这样,后来我想通了。你娘是凡仙,你爹是神族后来却入魔,是以,你对于这三方,才能不设立场的平等看待。我想,这也是为何,南袖愿意剔除自己的朱雀翎,从而创造了你...”
白惜月笑了:“呵,如果我是你,是不会对一个猎物,倾注这么多感情的...”
“的确,我太关注你了。”季临风抿唇一笑,“我用四百年时间来验证,又花四千年来推翻自己的验证,我也不知道我在gān什么,几千年的时光就这么无端挥霍掉了...”
“你也见了,如今的新世界空前繁荣,你就算唤醒了你的女王和族人,这六界之中,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我们有自己的神殿,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对六界,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企图。”
仙子似乎没有任何遗愿了,闭目平静说道:“开始吧。”
季临风顿挫片刻,终是轻声说道:“我要用银匕首,在你的心口处划开一道裂口,这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白惜月阖眸垂首,不作任何反应,呼吸均匀又平稳,仿佛入定了一般。
见状,魔君默然叹息一声,本是悬垂于身侧的右手,慢慢抬向了腰际,心下一横,银芒闪耀的匕首被“噌”地拔出。
他手执利刃,将尖锐的锋口移至仙子胸前,如遇无物般轻松穿透她轻薄的衣襟,眼看着就要刺破衣料覆盖下的肌肤...
他止了动作,困惑不解:“你不怕吗?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你知道的,你一个念想,孟怀枝就能来救你...”
这时,白惜月睁开了眼睛,浅褐如琥珀的瞳珠定定地凝视着他,浮出一抹未至眼底的笑意:“季临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过孟怀枝,否则,也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法子来抓我...你想趁着我现在在你手上,可以以此掣肘孟怀枝的时候,将他引来并杀灭,以防日后出现‘哀兵必胜’的局面。”
“一开始,你对我还抱有期望,以为我为了苟活,会愿意屈服于你,所以你阻拦了我的第一封传音符。而你经过试探,对我彻底失望,便没有阻止我发出的第二封传音符,任由它飞出了你设的结界...”仙子低笑出声,“可你还是算错了,我那封传音符所留的方位,与此处截然相反,且远到无极。”
闻言,暗紫的眸子微微睁大,英俊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是说,怎么孟怀枝始终不曾出现,这只狡猾的狐狸,竟是将他引去了别的地方...
他口气不善:“为什么要这么做?”
刀口又迫近了半分,锋利的刀刃尚未真正触及血肉,但冰冷的刀光已然刺破了白嫩的皮肤,殷红的血珠慢慢向外溢出。
血滴一脱离躯体,即刻化为丝丝缕缕的血雾,袅娜升空,蜿蜒飞向了白惜月身后的白壁石柱。
感受到了献祭的鲜血,石柱上浮雕的美人开始发生变化,万千发丝中的一根,渐渐呈现为墨色。
这献祭的法子真是恶毒,用她的血来筑成妃雅的身躯,再用她的魂,来唤醒妃雅的意识。而她血液流尽,无魂可依的肉身会顷刻间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如此,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悉数成了妃雅的养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从这世间被彻底的抹去。
仙子却是笑了:“为什么?因为我要他活着,只有他活着,才能护我爹娘平安,才能保六界无虞...”
“他活着,才能替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