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朱峥峥迟疑了一下,为了线索,硬着头皮问道:“女儿也做这行,你没意见?”
那中年妇女一惊,“怎么会有意见?这里多好啊,有吃有穿,我赚的钱都给了父母,她赚的钱也都给了她爹,若不是我们,全家都要饿死的呀!”
她脸上浮现出谦虚羞涩,又微微自得的笑容。
联想到之前问‘弟弟呢’的女童们,朱峥峥觉得自己好像发现‘冤情’是什么了。
她起身去大厅,刻意把话题往‘赚的钱都给谁’方面带,与花娘们、小厮们、唱曲说书人甚至厨房帮佣们闲聊。
所有在花楼工作的人,不止女性,也有男性,都是他们父母的摇钱树,赚来的钱自己一分也不花,全部上jiāo那种。
所有的人,都没觉得自己冤屈,而是自满于能让父母满意。
难怪花楼的怨灵这样实体化,都看不出来是鬼。
因为这些人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冤。
她匆匆回到房中,发现段潜也紧随她身后回来了,不一时,兔子兄弟也回房,朱峥峥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大家,最后道:“只要我们化解了他们被家人剥削的怨气,难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洞主士气不高,“问题是这么多人,如何化解?一个一个慢慢谈心?谈完我们早都死绝了。”
大家语塞。
朱峥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而且经络中的烧灼感越来越qiáng烈了。
妈的,不会自燃吧?
“你不舒服。”段潜站在她面前,眼神中有探究。
“还行。”她没心情说话。
“这月你百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要提女人的年龄!”
之前她一直担心百岁之后无法留在书院如何生存,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反正不满百岁就会死。
段潜果然不再提年龄的事,走开了,转而去问馍馍:“你看得见人的梦?”
馍馍认认真真想了一想,“看不见内容,只能看见颜色。”又对段潜道:“除了你,你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大家都笑了:“馍馍又在说傻话,梦还有颜色?”没人深究。
只有段潜接着问道:“那你能改变梦的颜色吗?”
“可以啊,这几天大家的梦都是黑色,被我改成了金色的。”馍馍老实地点点头。
朱峥峥想起了自己的美梦,“我的梦,是你给的?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馍馍知道她是穿越的?!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触碰你梦的内容,只改了颜色。”
洞主突然跳起,“我以前读过关于上古神shòu的玉简,说有一种貘shòu,可以吃掉人的梦,难道馍馍你有它们的血脉?!”
大家都围了过来,杂七杂八问东问西,段潜示意他们安静,对馍馍道:“我读过貘shòu使他人入梦,以便操控梦境的术法,你要试试吗?”
朱峥峥这才明白过来,高兴道:“对对!馍馍可以利用梦境,让他们的怨气得到宣泄!安抚亡灵!”
有了一线生机,大家自觉守住门窗,让段潜将那术法授给馍馍,试试能不能成。
朱峥峥和白萝卜说起什么样的梦境才能宣泄那些怨灵的委屈。
“那当然是看清亲人们的真面目,不再给他们钱财,然后自己守着赚来的钱开心度日啊!”胡萝卜遇到大事倒是挺清醒的。
大家纷纷点头。
朱峥峥说:“还有,一定要在梦里狠狠教训那些剥削他们的人才是!”
大家又纷纷点头。
“不知道馍馍是不是和我们想的一样。”
对着花园那边的窗户大开,窗外一轮半圆的月,馍馍低头打坐,双目紧闭,眉心紧紧皱着,额头已被汗湿透。
“馍馍灵力不足了,他平时很少皱眉的,也不怎么出汗,他真的有貘的血脉吗?”小安担忧道。
段潜将右手放到馍馍后背,蓝色的星点从窗外落到馍馍身上。
馍馍不再皱眉,也不再出汗了。
洞主摸了摸胡子道:“看来馍馍确实有貘的血脉,而且段潜好像是吸取霜华一系的血脉啊!今日并不是圆月,他也能如此度月华与人,血统应该很纯粹才是,怎么一直没修为呢?”
“大约根骨不好?”白萝卜猜道,大家也不懂,含糊跟着点头。
又过了许久,馍馍总算睁开眼睛,“好了!”圆脸上甜甜一笑,还格外害羞地看了小安一眼。
“应该都化了灰吧?”洞主和段潜先出门查看结果。
大家提心吊胆等了片刻,便听见洞主在外面道:“都出来吧,没事了。”
门前有两堆黑灰,是之前守着他们的怨灵留下的,洞主正在灰中翻捡,喜滋滋的,“都是灵石!”
旁边的门慢慢地都开了,历练者们窃窃私语,“怨灵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