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他眼中的狂热似乎散去了一些,此刻有些自嘲道:“皇兄,当年的事既然被捅出来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这一次的事,我只恨自己下手没有再狠一些。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皇兄都是不会信我的,但我还是要说,那个赵二还有唐景啸,我没有动过手。”
“到此刻你还嘴硬是吗?”李枢的眼中夹杂着愤怒和哀伤,“若不是你动的手,你何必派暗卫去杀唐岳?”
李栩闭了嘴,狠狠看了一眼唐无衣,又望向李枢道:“皇兄,此事可否容我单独禀明?”
正在此时,原本在外侍立的杨吉突然进来道:“陛下,东都阁闻道长求见,说是有重要发现。”
“哦?跟你一起的那个道长?”李枢问唐无衣。
唐无衣一阵迟疑,他特地漏夜赶回京都,带着李枢赐给他的金牌,就是打算让闻韬可以安安稳稳待在东都阁。此案查到李桓的绝笔信已经水落石出,唐无衣想不出闻韬还有什么理由前来。
“陛下,此案已水落石出,恐怕……”
“哼。”唐无衣还没说完李栩就道,“你们东都阁自己的人查出来的东西都不敢听吗?”
李枢挥手道:“传!”
闻韬穿着东都阁的子弟服,玄衣窄袖,额发梳起,眉目如画,神采奕奕。李枢的目光在他身上又停了一会儿,似有几分迷茫,终于还是询问案情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闻韬刚要开口,一阵寒光飞来,唐无衣心下大骇,来不及思考就飞身挡在闻韬之前,竟是一枚暗器,自李栩的袖口飞出,此刻正扎在唐无衣的左肩。
“李栩,你!”李枢拔出佩剑,直指李栩,“简直丧心病狂!”
李栩见没有she中闻韬,仰天大笑道:“天不助我哈哈哈哈哈。”众人正在疑惑间,忽见他面露凶光,倏地站起,袖口微振,竟是打算对着闻韬再she一枚暗器。
李枢到底是习武之人,第一枚暗器she出时毫无防备,此刻却是早先一步出了手,一见李栩袖口微振,直接将佩剑刺向李栩,剑锋刺入胸口,血流如注。
李栩看着李枢,面目狰狞却还是笑道:“皇兄,你杀我?”
李枢刚才是下意识的反应,此刻见李栩中剑,伤口也在要害之处,面上露出悲痛道:“你一而再再而三行凶杀人,不知悔改!你究竟有无良知?”
李栩气息有些微弱道:“皇兄,自从做了当年的事,我从不奢求皇兄能够原谅我。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他顿了顿,一抹笑意绽开道,“也好,当年之事全部算在我的头上,皇兄大义灭亲,给大哥平反之时百官定无二话。”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大笑起来,“皇兄仍是千古一帝,名垂青史!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栩的笑声断断续续,如鬼魅一般充斥着观政殿,直到这笑声渐渐微弱,终于归于虚无。
杨吉这才去察看,回禀道:“陛下,燕王已薨逝。”
李枢还有些失神,停了半晌才问:“燕王如何有暗器在身?”
杨吉赶紧下跪道:“奴才办事不力,去燕王府传燕王时并未搜身。”
李枢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着实想不明白李栩带着暗器上殿的用意,他缓缓道:“算了,他是王爷,你也不好搜他的身,起来吧。”
杨吉起身后问道:“陛下,唐阁主受伤,要不要传太医?”
李枢这才想起李栩的第一记暗器she中了唐无衣,此刻闻韬正在给他查看伤口,赶忙道:“快传太医,唐岳,暗器上有没有毒?”
闻韬刚才已经检查过,此刻回禀道:“回陛下,无毒,只是皮肉伤。”
李枢放下心道:“那便好。”
不一会儿,先是几个杨吉的心腹内侍上来,将李栩的尸首抬了下去,接着太医上来,给唐无衣包扎了伤口。刚才一阵惊心动魄,几人难免都有些倦怠。唐无衣不知闻韬为何前来,但此刻李枢就在眼前,他也不便问他。他不明白李栩为何要对闻韬下手,疑惑地看看闻韬,闻韬也满脸不解。刚才李栩中剑后歇斯底里之时,闻韬自始至终都在察看唐无衣的伤势。他毫不怀疑,如果当时暗器上有毒,闻韬大概会打断李枢和李栩的对峙。
杨吉见李枢神情有些涣散,奉上了八宝茶,李枢一口气喝了半杯,坐在观政殿的龙椅上,似乎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未几,太医处理好唐无衣的伤口退下了,殿上只剩下李枢,杨吉,唐无衣,闻韬四人。
“好了,到底查出了什么?”李枢盯着闻韬,本来他对这个东都阁侍从并没有太在意,但刚才李栩竟然三番两次想要谋害于他,他此刻对于闻韬查出的东西反而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