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苏然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郁闷地骂了句脏话,暗恨这个家伙多管闲事。
还有......她真的摔得好疼啊!
水泥地好凉啊!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气在顺着毛孔往自己的身体里面钻,她冷得直打哆嗦,忽然觉得全身的骨头缝都快要被冻住了,说不出的冷和疼。
那个男人忽然一把抓住苏然的后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直接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丢到床上去。
苏然又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差点断片儿了。
“你要死也出去死,别死在我这儿坏了我的名声!”那个粗犷的汉子闷声闷气地说道。
苏然皱了皱眉,忍住全身上下的疼痛,小声问了句:“你谁啊?这是哪儿啊?”
“呵呵,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知道知道这家诊所是我开的就行了。”男人没好气地说。
苏然怔了怔:“诊所?!”她下意识地环绕了一下四周,实在是没办法把这种又脏又乱的环境,和“诊所”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大胡子男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怎么的?你有意见么?”
“呃......没、没有。”苏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点害怕,竟然连抱怨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胡子男人把窗户关上了,然后恶狠狠地冲着苏然说了句:“好好睡觉!再寻死觅活地我揍死你!”
苏然又好气又好笑的,心说等我摔死以后,你还怎么“揍死”我?
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折腾,苏然竟没那么想死了。她乖乖地躺回被窝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个陌生男人的命令,或许,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了。而那个大胡子的男人,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是坏人。
要不然的话,他刚才也不用救她了。
苏然觉得,那个家伙只是看起来凶而已,实际上心肠不错。而且她猜测,对方应该是救了自己的......
流产之后的身体总归是虚弱的,苏然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阳光充满了,看上去竟然比昨晚顺眼了很多。那个大胡子男人就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见她醒来了,凶巴巴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盒饭,说了句:“赶紧吃!”
苏然怔了怔,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男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然很饿,也就不管饭菜是不是可口了。她很没形象地吃着,尽管饭菜已经冷透了,但她还是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
饿急了,吃什么都香,人都是这样的。
苏然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油花都没剩下。整个过程中,那个大胡子男人一直在盯着她,等她吃完了,才嘀咕了一句:“我还真没见过吃相比你更难看的女人了。”
苏然想要苦笑,可却笑不出来,只能小幅度地抽了抽嘴角。
大胡子男人默默地把盒饭收走了,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苏然忽然觉得,这家伙其实还挺细心的。
“是你救了我么?”她忍不住问。
大胡子男人愣了几秒,然后才说:“无所谓什么救不救的,有人付钱让我照顾你,我就照顾咯。”
“那又是谁让你照顾我的呢?”苏然追问。
“不知道。我从来不问不该问的。”大胡子的语气很冷,似乎有点生气了的样子。
苏然忽然想起来,以前在小说里读到过,有一种叫做“地下医生”的人,他们会做很多正规医院的医生们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说帮人治疗枪伤什么的。
“你是地下医生么?”苏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胡子男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苏然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心情更差了。
为了不让自己遭受不必要的伤害,她还是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如此沉默了一小段时间,那个大胡子男人似乎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这让苏然有些尴尬,因为......她想上洗手间了。
大胡子注意到苏然在看她,没好气地说:“没事做就睡觉!总看着我干什么!看我就能恢复了么?!”
“我......我想去洗手间。”苏然红着脸小声地问:“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大胡子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真麻烦!”然后才站起身冲着苏然吼:“跟我过来!”
苏然犹豫了半秒,还是乖乖地下床跟上去了。毕竟人有三急,羞怯什么的,根本没办法和生理问题相抗衡。她还不想发生“活人被尿憋死”之类的悲剧。
出了屋子,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完全没有任何光亮。苏然刚从阳光明亮的房间里出来,眼睛一下子受不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胡子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没有效果之后,又狠狠地跺了跺脚,走廊顶上的感应灯这才慢悠悠地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光线来。
苏然跟着大胡子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凭借气味,她就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是......厕所了。她实在没办法把这种乌漆墨黑的、臭气熏天的小空间,跟“洗手间”三个字联系起来。
“喏,就这儿了。”大胡子指了指残破的木门,示意苏然进去,而他自己则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样子,他是打算守到苏然“解决”完了,再领着她一起回去。
苏然猜测,可能是自己昨晚寻死的举动,让对方害怕了,才会这样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吧。
“我......我不会寻短见的,也不会逃跑,你可以走远一点么?”苏然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个破厕所实在太简陋了,根本不可能隔音,要是让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她可尿不出来。
大胡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几秒,才说了句:“你先等会儿。”说着,他倒是自己进去了。
苏然错愕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大胡子出来了,手里拎着一节铁丝和两件灰扑扑看不出来颜色的衣服。苏然猜测,那节铁丝应该是用来充当晾衣绳的。至于对方为什么特意卸下来......当然是放着她自杀了啊!
苏然可真是无语了,她就那么让人无法信任么?
好在那个大胡子终于退开了一段距离,苏然这才可以安心地上厕所了。可是才刚进去,她就又犯了难。
这门居然不能锁!她必须得用一只手勾着,才能确保这门不自己打开。
不方便也就算了,关键是不安全啊!她这副才流产过的身体,能有多大力气?那个大胡子稍微使点儿力气,就能拽开门闯进来了吧?!
可是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苏然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可真是想太多了,就凭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个男人有兴趣?
再说了,就算对方真的存了什么坏心思,又何必要在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病房”里至少还有床呢!
她睡着了的时候人家都没动她一下,更何况是现在?
苏然叹了口气,心说都已经这样了,也别矫情了,赶紧的吧......快点儿解决了快点儿出去,臭死了!
为了不发出声响,她耗费的时间比平常更久了一点儿,等她出去以后,就听见那个大胡子自言自语地抱怨:“女人可真是麻烦,上个厕所都这么慢!有这工夫,老子都能上完一个大号了!”
苏然的脸登时就红到了耳朵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这么怀着一副想死的心情回到了“病房”,苏然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开玩笑,经历过这么尴尬的事情之后,谁还睡得着啊?!
大胡子跟她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之后,他终于不耐烦了,嚷嚷道:“你到底睡不睡觉啊?你是看上老子不想出院了是不是?!”
苏然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噎死,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起来。
可是咳着咳着,她的眼泪就忽然掉下来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被灌药的时候,也是这样咳嗽的......
孩子。
她的孩子没了!
苏然的心脏瞬间像是被刀扎了一样的疼,她也不管还有陌生人在场了,越哭越大声。
“喂——你别哭了行不行?”大胡子无奈了,“我跟你道歉行么?是我刚才说话太冲,你别往心里去......哎呀呀,咋还越劝越厉害了呢!姑奶奶啊,求求你了,别哭啦,你再哭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回头儿再报个警,我可就断财路啦!”
大胡子快被苏然给折磨疯了,在屋子里东翻西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半包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面巾纸,塞到苏然手上,又是一番认错加赔礼道歉。
说真的,自打苏然见到他以后,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这么......那啥啥的样子。苏然词穷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货了。
如此一分心,她终于忘了哭泣。
大胡子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询问苏然想不想吃点水果啊,晚饭想吃什么啊之类,好生热情周到啊。
苏然还真有点儿不适应了。
“谢谢你,我没什么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她闷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