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老夫人被哭声吵醒!
哇哇哇,哇哇……
老夫人顿时起身,看着襁褓中大哭的娃子,忙抱起,“哎呦,小乖乖这是怎么了?”
奶娘和王嬷嬷也忙上前,“老夫人,小小姐小公子应该是饿了吧!让奶娘给喂喂吧。”
老夫人将孩子递给奶娘,看两个娃子在奶娘的怀里哭闹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着开始吃奶。
老夫人皱眉,“囝囝和囡囡可从没哭过这么厉害?是不是哪里不得劲?”
“老夫人,老奴看这是两个小主子长大了,开始长脾气了。”王嬷嬷轻声道。
“也许吧!”老夫人呢喃一声,静默少时道,“也可能是苏言不在,他们才这么闹腾的。”
“可能也是,小孩子虽不认人但认味儿,这好几天没闻到娘亲的味道了,可能觉得委屈了。”
老夫人听了,沉默,看着两个哭够了吃饱了又睡了的孩子,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抬眸对着王嬷嬷道,“她不知道为何,我这两天心跳的厉害,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老夫人可是担心小公子吗?”
“是担心呆呆。但,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儿。”老夫人说着,按按自己心口,心里慌慌的。
“老夫人你切莫担忧,大少爷不是说小公子身体已见好,二夫人一切也都好吗?所以,你老就安心等着他们母子回来吧。”
“一切都好,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老夫人顿了顿,凝眉道,“现在想到苏言离开时,望着囝囝和囡囡时的眼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王嬷嬷听了,不明,“老奴没看出哪里不对呀?”
二夫人看两个小主的眼神,除了不舍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呀。
而不舍不是很正常吗?
老夫人看看王嬷嬷,没说太多,只道,“你派人去侯府一趟,让宁晔即刻到我这里来一趟。”
王嬷嬷没想说天色太晚等明日什么的。可看老夫人神色凝重,不觉将话给咽了下去,在老夫人心情沉重的时候,她还是恭顺着就好,别让老夫人跟她在这里多废唇舌了。
王嬷嬷派护卫回去。很快,护卫回来,只是一同来的却不是宁晔而是冯荣。
“你怎么过来了?宁晔呢?”老夫人开口问道。
冯荣:“回老夫人,大少爷今日傍晚出京了。”
“出京了?做什么去了?是皇上指派了什么事物吗?”
冯荣摇头,“这个老奴也不甚清楚。因为大少爷他走时什么都没说!”
听言,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宁晔一直是个很妥帖的人,但凡离京每次都不忘跟她说一下,免得她担忧。这次怎么……是忘记了?还是,故意隐瞒?
宁晔突然不声不响的离京,让老夫人更添一层不安。
……
看着手里的信,苏言对着师茉道,“你说,司空家主约我见面是要与我谈判呢?还是与我同归于尽的呢?”
师茉面无表情道,“无论是什么,你都如愿了不是吗?连续的毁去司空家的藏身地,为的不就是把司空家主给逼出来吗?”
苏言听了,笑了,“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无论是什么结果,我好像都能如愿以偿了。”
“若是与你谈判的。那么,你可能很快就能见到宁侯了。如果是与你兵刃相见的。那,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遗言吗?说出来听听,我可替你转告一下。”
听言,苏言看着师茉,上下打量她一眼道,“遗言倒是没有,遗愿倒是有一个。”
“什么?”
“希望能带你一起走!不然,留你这个对我相公别有居心的女人在世上,会让我心里很不舒爽。”
师茉听了,呵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又听苏言道,“不过,其实也没所谓。我相公喜欢的是我这种又美又凶又不要命的女人。像你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他也看不上。”
师茉冷笑,“也许事实与你想的截然相反呢?”
苏言挑眉,“这么说的话,你对宁修已经得逞了?是主动送上床的吗?”说着,捏了捏师茉的下巴,“只是,得逞的人应该是春风得意才对,为何你还满脸的怨气呢?像个怨妇似的!”
师茉抬手将苏言的手拍开。
苏言呵呵一笑,看着她,“师神医若真有心,日后见到我相公也可带句给他。告诉他,娃子的名字我想好了,一个叫思言,一个叫念言。让他一辈子记得想着我,别忘了。”
师茉面无表情的看着苏言。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很不是东西似的。”
“呵……”师茉冷笑一声,正要说话,看护卫走进来,对着苏言道,“二夫人,大少爷还有小公子来了。”
听言,苏言脸上那漫不经心表情褪去,静默。
“呆呆……”
轻喃一声,苏言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门口一身白衣温润儒雅的宁晔,还有脸上满是疲色的呆呆。
看着明显消瘦的苏言,呆呆心头微紧,“娘。”
苏言走过去,伸手揽住他肩头,“吃饭了吗?”
“还没。”
“娘下鸡蛋面给你吃。”
“好。”
母子俩说着走进院中。
宁晔站在原地,看看时安道,“现在这样,是不是我不受欢迎的意思?”
“回少爷,好像……是。”
宁晔听了,道,“当不被欢迎时,我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厚脸皮了。”说着,抬脚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时安:反正厚脸皮的事大少爷这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么想着,时安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做下属有时候太过有羞耻心,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儿。
宁晔静坐着,看呆呆烧火,苏言做饭。
“弟弟和妹妹都好吗?”
“嗯,都挺好的。白白嫩嫩的,像个面团子,可爱的很。”
呆呆听了,叹了口气道,“真想抱抱他们。”
“我也是。”苏言说着,将做好的面盛好端到桌上,“来,先吃饭吧。”
“好。”
母子俩坐在一起边吃饭边闲聊。
“我厨艺怎么样?感觉可有进步?”
呆呆嚼着面条,干脆的摇头,“感觉没进步,还退步了。”
苏言听了,轻笑,满是赞赏的看着呆呆,“我儿子真是实在人儿,这点,应不是随了你的爹,而是随了我。”
呆呆听了,眼帘动了动。
宁修离开时,曾说很快就回来。结果,没有!
他爹说谎了。
宁晔静坐着,听他们说着,被完全忽视,这是宁晔来时完全没想到的。不过,他竟然没丝毫觉得不自在?这是为什么呢?宁晔不想深入探究!
他不愿自己将自己定位为厚脸皮的人。
“娘,你突然出京是为什么?”
“你吃完再说。”
呆呆听了,看看苏言,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面就吃了个精光。
苏言看了,拿起手边的水递给他,“把水喝了。”
“好。”
一杯水喝完,呆呆看着苏言,刚要开口,突然同一晕,随着眼前一黑,人当即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呆呆,苏言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小脸,对着护卫道,“带小公子下去吧。”
“是。”
看着呆呆被护卫抱走,苏言抬脚走到宁晔跟前坐下,“一会儿就带他回京吧。”
“你真是个狠心的娘。”
“看着他我会心软。而一旦心软,我怕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宁修。”苏言说着,眼前一红,眼泪随着就掉了下来,望着宁晔道,“日后请呆呆兄妹三人,请大哥替我和宁修护着他们长大。”
看着泪眼汪汪的苏言,宁晔道,“你和宁修不在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放心去吧。”
苏言听了,擦了擦眼睛,“大哥真是好人。”
宁晔微微一笑,温润柔和,“都是一家人,都是应该的。”
听言,苏言看着宁晔,擦掉脸上的泪珠,脸上表情变得凉淡,宁晔也收起了脸上笑意,脸上表情也没了柔和变得冷淡。
女人的眼泪,对宁晔没用。
男人的好听话,对苏言没用。
彼此清楚这一点,懒得再做戏。
静默中,宁晔拿起茶壶倒一杯水放到苏言的跟前,看着她,淡淡道,“你真的准备拿性命与司空家相搏?”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宁晔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过也不值得意外!凭着你们同司空一族不死不休的仇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只是……”苏言顿了顿,看着宁晔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却还完全不顾及宁修,对司空一族下手毫不犹豫和手软,这是为何呢?”
“我跟你一样,也是为了逼司空家主出来。”
“呵呵……宁晔,这个时候了为何不说句实话呢?你那么做是为了逼司空静出来,可你完全不顾及宁修,却是因为对他不满吧?因为他因为我一个女人,放弃了为祖父报仇,放弃了家仇,这让你很恼火是吗?”
宁晔听了,看了看苏言,晃了晃手里的茶水,“既然什么都明白,放在心里不好吗?何必说出来,万一传到祖母的耳朵里,祖母因有宁修这不孝孙子该多伤心。媳妇没了再娶就是了,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祖父曾经对他的好!”
“不知为何你这样说,我一点也不觉得歉疚,只觉得自己意外嫁对了人。比起大哥这种跟自己媳妇儿都处不来的人,我相公果然是值得女人为他豁出命的男人。”
宁晔凉笑,“弟妹,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一个弄不好会连累自己子女,一个不慎我可能会因你迁怒到他们身上去。”
“大哥是个孝顺的人!所以,对宁修因女人放弃家仇的事才如此恼火。如此,迁怒呆呆恶待自己侄儿这种,侄女,这种令祖母伤心的事儿,你不会做。”
宁晔听了,看着苏言,第一次觉得这女人甚是惹人厌。
看宁晔满脸不喜的看着她,苏言笑笑,随着道,“明日十里亭,如果司空静带了宁修过来。还请大哥不要先急着动手,给我点时间,让我多看他几眼,然后让我将宁修换过来。到时候,我做人质,你护好宁修,然后再动手一举将司空家主灭了。”
“灭了司空静,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
“既是以命相搏,自然是做了死的准备。”
宁晔听了,盯着她看了看,道,“你死了,然后让宁修怨我?”
“怎会怨你呢?司空家不是做药的圣手吗?定然什么药都有,你找他们要点失忆药,或忘情水什么的给宁修吃了,让他把我忘了不就好了。”
宁晔呵一声。
苏言看看他,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刚走出没两步,被宁晔叫住。
“苏言,你真的能为宁修去死吗?”
“不知道,也许事到临头会怕也不一定。所以,要不大哥你去换宁修回来?”
“你想的倒是挺美。”
宁晔说完,看苏言抬手摸了摸脸,然后看着他道,“大哥一说美,我倒是忽然想到我应该去打扮一下。好久不见宁修,我已经是三个娃子的娘了,不好好打扮我怕他都认不出我了。”
说完,苏言转身离开。
看着苏言离开的背影,宁晔眸色幽幽,少时不咸不淡道,“再打扮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瞎折腾,浪费胭脂罢了。”
时安听了,转眸看了看宁晔,恍惚觉得他家少爷此时嘴脸像极了那恶婆婆。
翌日
当宁晔醒来,从时安口中得知苏言已经去了十里亭。
宁晔听了,转头往外望了望,天才刚刚透亮她就去了,她真是连死都如此的迫不及待。
“时安。”
“属下在。”
“你说,将这些告诉六爷,六爷他会是什么心情呢?”
时安:……
看来大少爷对六爷之前强抱他鬼哭狼嚎的事儿,心里依然是不快。
“少爷,我们也过去吧。”
宁晔听了,却是重新在床榻上躺了下来,不咸不淡道,“二夫人要凭一己之力救夫,我们有何必凑热闹,就静待消息吧!”
时安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
当苏言赶到十里亭,本以为她已去的够早。没曾想,已有人在!
一个头发花白,眉目慈善的老夫人。还有……
一身红衣,容貌清绝的男子!
宁修!
看到那坐在那妇人身边的男子,苏言眼眸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