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到宁坤的院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宁坤妃哼哼唧唧的声音,好似受了很重的伤一般,在呻吟!
“小公子,您来啦?”
“三叔他可还好?”呆呆看着小厮,轻声道。
“这个,不是太好。小公子您进去吧!”
呆呆点头,轻步走了进去。
走进去就看宁坤在床上躺着,额头上还覆着毛巾,被子也盖的严严的,人在哼唧。那样子……
虽然不合适,可他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那刚生产正在坐月子的妇人。
“三叔!”
“呆呆,你来啦。”宁坤看到他,指指窗前的板凳,“你坐。”
“好。”呆呆坐下,给宁坤掖掖被子,关切道,“三叔,您怎么样?”
“还活着吧!”宁坤回一声,随问道,“你爹呢?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我爹好像在洗漱。”
宁坤听了,望着窗幔,呆。
他二哥这犯罪比他重的竟然在洗漱。而他,却在床上瘫着。
这赤裸裸的对比,无论是比胆识,还是论讲究,他都输的一塌糊涂。
“你爹就是不洗漱打扮,他都是咱们家最好看的那个。”宁坤说完,看着呆呆,嘴巴动了动。
呆呆坐正,已做好聆听的准备,却看宁坤嘴巴动了动又合上了。
看宁坤欲言又止,呆呆:他叔莫非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要问他吗?
呆呆心里如此想,却并未主动开口问。
可呆呆憋得住不问,宁坤却憋不住,“呆呆,三叔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的说。”
“好,侄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呆呆这么说,宁坤突然想问问呆呆,关起门来他爹有没有做过那些小意讨好他娘的事儿?
不过,宁坤想一下就作罢了。那种事儿他二哥肯定做过,不过呆呆肯定没看到过,他二哥不会给他看。
想到这个,宁坤忽然又觉得他二哥与他没什么不同,大男人又怎么样?再不可一世,还不是有服软的时候。
有的时候为了自己舒服,那就是要守收着自己的脾气。
想到宁修那轻声细语哄媳妇儿的怂态,宁坤不由的吃吃笑了两声。
呆呆:……
看宁坤脸色变来变去,不明所以。
“呆呆。”
“嗯。”
“你告诉三叔,你今天……不,你是不是从来没说过谎?”宁坤盯着呆呆问道。
呆呆:“这个……”
“你如实的说,三叔保证不说你啥。”
呆呆听了道,“侄儿也说过谎。”
“是,是吗?那肯定是以前,今天你肯定没说过。”
“今天也说了。”
宁坤:……
是他眼神不够灼热吗?是他示意的不够明显吗?呆呆为哈要承认自己说谎呢?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欺君吗?
“咳咳……咳咳……”
宁坤觉得自己又受惊了,同时也后悔,他为啥要问呢?如果不问的话,还可以继续装不知道。
看宁坤捂着心口咳,呆呆抬手给他抚抚心口,轻声道,“三叔,有句话说的好,叫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有些错,一件两件是那个结果,三件五件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不怕!”
“你放屁!”
宁坤爆粗,瞪着眼睛,盯着呆呆,压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刑法有很多种的,犯一件两件是斩立决,犯四五件可能就是五马分尸。到时候,你选哪个?”
“这个……”呆呆顿了顿,看着宁坤道,“叔,咱不能求活吗?一定要被五马分尸吗?”
宁坤瞪眼,“如果没求活的可能呢?”
“那,与其等着被五马分尸,还是先自刎吧!”
宁坤听言,眼睛亮了一下,对哦!为什么一定要等着被分尸呢?真到了那一步咬舌自尽也还是可以的呀。
这么一想,宁坤忽然觉得可以忍受了,不过也觉得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把牙齿给护好了,没得到了关键的时候咬不断舌头。
“呆呆你回去吧,三叔想一个人静会儿。”
“好!三叔你好好保重,侄儿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呆呆离开。
呆呆一走,宁坤翻个身就将头埋到了枕头里。
本进来要伺候的小厮,看此默默退了出去,他感觉三爷这会儿可能再哭,所以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呆呆刚离开,宗氏就匆匆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宁有壮。
只是两人脸色大不相同,相比宗氏的心惊与不安,宁有壮脸上更多疑惑。
“三爷呢?”
“回大奶奶,三爷他在……”小厮话没说完,就看宗氏已经快步走到了屋内。
“坤儿!”
“娘,您,您怎么过来了?”
“你祖母刚刚都跟我说了。你……”宗氏顿了一下,咬着牙根道,“你今儿个在大殿上可真是好样儿的。”
宗氏这话,是夸赞和欣慰吗?不好说!
宁有壮心里暗想,也许他是在说宁坤孝顺勇敢,也可能是在说宁坤不知死活。
“娘你不用这么说,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宁坤对自己今日的举动觉得又英勇又不可思议,回想起来,他都不能想象那是他做的事儿。他心发颤的同事,也不免对自己刮目相看。
听宁坤这么说,宗氏想抬手给他一巴掌,不过忍住了。
宁坤今天护着老夫人,她先不论他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是,他做的那么毫不犹豫,是完全没想过她这个当娘的,她就没想过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会伤心吗?
想到这一点,宗氏顿时就红了眼眶。
“娘,你咋哭了?”
“我……”宗氏敢刚开口,看宁有壮走进来,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这时候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妥。不管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今日宁坤护着老夫人,在宁家都只能说他是对的,他做的好。
“爹,你也来了呀。”
“嗯,我听你祖母说,你今天是舍了命的在护她,是真的吗?”
“那个,也算是真的吧。”
宁有壮听了,仔细盯着宁坤看了看,“你是不是被喂药了?”
宁坤:……
看宁坤无语,宁有壮心里犯嘀咕,如果不是被喂了药,而是自愿的举动。那……谁说宁坤像他的,这胆识,他可没有。
宗氏脸色难看,突然很想知道她和宁坤在宁有壮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我爹呢?”
“回小公子,二爷他出去了。”
“去哪儿他说了吗?”
小厮摇头,“没有。”
呆呆听了,不再多问,抬脚走进屋内,在椅子上坐下,思索,这个时候他爹会去哪儿呢?
司空明看到突然出现眼前的宁修,惊了一下,“宁……宁侯爷!”
惊过,又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再次见到宁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要是一直见不到他,那才是奇怪。
“那天你对苏言说了什么?”
司空明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就选择了如实的交代。
他觉得他就算是不说,宁修也会知道的。毕竟,苏言见他的那天宁家的护卫可是在跟着的,宁修只要花费点时间去查问就能问出来。
所以,既知瞒不住,又何必费力想着如何去说谎。
宁修听完司空明的话,沉默。
他的解药在司空翎儿的手里。如此一来,苏言第一想的也许不是如何逃离北荀,而是想着如何从司空翎儿的手里拿到解药吧!
他娶了个有情有义的媳妇儿。对于这一点宁修坚信不疑。同时,他也毫不怀疑苏言在想法给他拿解药的同时,肯定也不少骂他,比如骂他蠢什么的。
司空明说完,眼睛就一直盯着宁修,他本以为宁修第一反应必是大怒。然,没想到他竟是沉默不语。且脸上的表情,竟还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这反应,啥意思?司空明看不懂。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听言,司空明抬头,“何事?”
宁修开口,司空明听着,脸上时而惊讶,时而疑惑,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待宁修说完,司空明压不住心里惊讶,开口道,“侯爷,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宁修听了,看着他,不咸不淡道,“你觉得本侯糊涂了就什么都不查不问,任由你们摆布了?”
司空明听了不说了。
现在分明是他们任由宁侯摆布。
“对了,现在我已经不是侯爷了。”
是呀,宁侯爷现在是宁家大爷宁晔了。不过,宁修这失了爵位的人,语气是不是有点太过无所谓?
“记得我给你交代的话,到了宫里好好说。”
“小民一定谨遵二爷吩咐。那……”司空明说着,望着宁修道,“那我们的族人。”
“我不死,你们都会好好的。若是我有个好歹,你们也只能跟我一块去见祖宗了。”说完,宁修离开。
司空明望着宁修离开的身影,重重吐出一口气,该挣扎的也挣扎过了,该反抗的也反抗过了。最终,还是被宁修死死的捏在了手心里。
如此,就这样吧!
司空明认命了!
其实,从他们害的宁老爷子丧命的那天起,他们就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宁家和司空家是注定纠缠不清,也纠缠不休了。
宁修离开不久,司空明被带了出去。
走出这圈禁地,到外面,只来得及呼吸一口那凉爽的空气,心口当即就挨了一掌。
一掌落在胸口,喉头溢出一抹腥甜,随着一口猩红鲜血吐出。
司空明捂着心口,感受着那么痛意,抿嘴,这是做戏?还是宁二爷打着做戏的名头,理直气壮的惩罚他对宁二夫人说的那番话!也许两者都有。
不过,做的真点也好。不然,怎么能骗的过宫里那位呢。
想着,司空明借着月色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待宁修去王府探望过老王爷,从王府出来,听到护卫的禀报,知司空明已入宫什么都没说,抬脚朝着后府走去。
“爹,你回来啦!”
回到自己院子,看呆呆正坐在门口等他。那一张似他,也似的苏言的面容,眉宇间的冷凝不觉淡去一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父亲回来。”呆呆说着,抬头望望天上月亮,“前几年父亲不在的时候,母亲总是喜欢这样坐在院子里,她说是赏月,可我知道她是在等父亲。”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等我?”
“如果是在赏月,应该望着天才对。可娘却总是望着门口!我想她一定在等着爹回来,总盼着你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宁修听了,看看呆呆道,“所以,这就是我对你娘死心塌地的理由。”
听言,呆呆望着宁修笑了,“爹,要不要同儿子一起喝一杯?”
宁侯挑眉,“你喝酒好像还早了点。”
“我娘说,男人多少会喝点酒好,也免得日后吃亏,就像爹一样。”
这话,是在说他因喝酒遭了苏言毒手的事儿?
“为父可不觉得那是吃亏。不过,你若想学着喝,确实是由我教你比较好。”宁修说着,看向莫尘,“去弄点酒菜过来。”
“是。”
莫尘应,大步朝着厨房走去。走着心里暗腹:主子和小公子一起喝酒,感觉为的可不是教他喝酒,而是到了让他就会吐真言,套话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小公子这酒下肚,主子会问些什么,主子又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