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
当宁坤回来,本以为这个时辰他娘都已经睡了,结果没有。
“你回来了。”
“是,娘您怎么还没歇息呀?”
“在等你。”宗氏说着,上下打量一眼宁坤。
身上,脏兮兮的。神色,带着笑透着虚。
看此,宗氏虽没问,却已差不多知道宁坤没讨到什么好处了。若是占到了便宜,如了意,这会儿肯定是喜不自禁,得意的不行了,说不定早就迫不及待的向她显摆了。
所以,就算是宁修憨了,他依然是拿他没办法吗?
宗氏心里这样想,开口道,“如何?上山打猎可高兴吗?”
“嗯,挺好玩儿的。”
“是吗?”
“是。”宁坤说着,打了个哈欠,对着宗氏道,“娘,我累了,想去洗漱一下。”
“嗯,去吧。”
“儿子告退。”
看宁坤匆匆离开,宗氏看了尤嬷嬷一眼。
尤嬷嬷会意,跟着走了出去。
宗氏静坐,不多时,尤嬷嬷回来,对着宗氏道,“奶奶,老奴已问过三爷身边的小厮了。今天,三爷想让二爷做牛做马,打算让二爷给他做饭,给他烤肉,给他端茶倒水。然后,二爷说让三爷把东西打来,他就给做。结果……”
“结果如何?”
“结果三爷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打到。”
宗氏:……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宁坤处心积虑的自己折腾了自己一天。”
尤嬷嬷头低下,没敢回话。因为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且,三爷天黑了都还死心,还非要再打猎。不过,二爷不耐了就下山了。
三爷愿意折腾自己,可二爷没兴致陪着了。
宗氏按着额头,什么都不想说了。说啥呢?说自己生了个猴吗?人家不耍他,他自己耍自己玩儿。
生这么个儿子,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所以,还是死心吧!矮人一头就矮人一头吧!低人一截就低人一截吧。猴子嘛!矮了,低了,没啥。
这么一想,宗氏真是彻底放弃了。宁坤就不是那块料,她就是处心积虑的将当家人的位置抢到,这个家他也当不好。
她抢到,让他灭了宁家吗?宗氏也不想。
季家湾
第二天,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出宁修心情很好,春风满面加笑容满面。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宁有壮问。
宁修听了,下意识的瞅瞅苏言,随着一笑,“我不告诉你。”
宁有壮:……
不用他告诉,他已经知道了。
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跟媳妇儿睡了吗?搞的像是登基一样。
还有,既然这么喜欢。那前几天他又一副防着苏言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装腔作势!
宁有壮心里疯狂吐糟,但却一点不妨碍宁修的好心情。好心情甚至激发了他的孝心。所以,早饭时,宁有壮一碗粥下肚,刚放下,就听宁修道,“父亲,你还要喝汤吗?儿子给你盛。”
宁有壮听了,抬头看看宁修。其实他已经吃饱了,不过,还是把碗给递了过去。有机会,不使唤,感觉亏的慌。
看宁修拿起碗,欢喜的盛了一碗粥递给他,“父亲,请用。”
“哦。”
宁有壮拿起勺子,不紧不慢喝一口,看看宁修道,“给我夹点菜。”
“好。”宁修好脾气的应,还贴心的问道,“父亲想吃那个?”
“都,都来一点吧。”
“好。”
宁修一样一样的给宁有壮夹些放到碗里,“父亲,请用。”
“哦,好。”
为了得到宁修殷切的伺候,宁有壮吃撑了。
老夫人不时斜宁有壮一眼,心里:真是没出息。
带着对宁有壮的瞧不上,老夫人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给祖母也每样夹些吧。”
“好。”
简直是有求必应。看宁修那样子,王嬷嬷不由的瞅了瞅苏言。只见苏言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稳稳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媳妇儿,你也吃菜。”
看着夹到碗里的菜,苏言抬眸看了宁修一眼。见苏言看自己,宁修对她一笑。那笑,骚!
苏言面皮紧了一下,随着放下碗筷,“我吃饱了。”起身走了出去。
“宁修,包子也再给我夹一个吧。”
“我吃饱了!父亲想吃自己夹吧。”说完,宁修放下筷子走人。
宁有壮:……
儿子说变脸就变脸,宁修果然就不是个孝子。
老夫人看着宁修的背影,无声笑了笑。心里,男人,色胚子!
“祖父,我给你夹。”囝囝学着宁修,殷切的开始给宁有壮夹菜夹包子。
可宁有壮已经吃不下去了。
苏言看宁修也跟着出来了,对着他道,“我一会儿要去田里帮着大壮家拉西瓜,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
“那走吧。”
“好。”
看宁修眉目带笑的跟着她,那模样,像是喂饱的狗。苏言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全天下都知道他们滚床单了。
明明之前还一副怕被她糟蹋的态度。昨夜之后,现在就变成了一副想被她糟蹋的模样。如此,苏言暗想:这是不是说明她活儿挺好呢?
在街头干活的人,看到苏言和宁修,都不由的嘀咕两句,其中最多的就是:苏言家的男人长得可真好看,不愧是在京城长大的,长的都透着富贵劲儿。就是听说脾气不是太好。
不过,脾气好不好他们没接触过暂且不太清楚。但,不时去牵苏言手的小动作,他们还是看的相当清楚的。
那小动作,透着对苏言的喜欢。喜欢你,才总是想碰碰你。
啧啧啧,娃子都三个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京官真是不知羞。
在田地里忙活的郭氏,看到苏言和宁修,忍不住对着李大旺小声嘀咕道,“你说,京城的那个官是不是像选妃一样,靠姿色给选出来的呀?姿色越好的官职就越高?”
“你别浑说。”李大旺低斥。
郭氏撇嘴,咋就是浑说呢?看苏言男人那长相,郭氏还是觉得京城的官就是靠姿色选的。
“你说,苏言她嫁了个这样的相公。之前,怎么还能看上贺良呢?”
“你没事儿说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不过,幸亏贺良现在不再村子里了,不然……”郭氏一脸的遗憾,若是贺良还在该有多好。
之前,因贺良家多了一个妾室闹腾的那是家宅不宁,每天都鸡飞狗跳的。田俏和那妾室俩人,每天不打一架骂一架好似都活不下去一样。
那几年,看着贺良家,男人都在背后取笑贺良,说他没本事,连女人驾驭不住。而女人,在家给自己爷们说的最多是,这就是纳妾的后果,不要以为纳个妾就是福什么的。
总之因为贺良,让季家湾的人对纳妾都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也都从心里觉得,其实女人多了真的并非都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贺良在他娘过世后,就跟着离开了季家湾,偷偷的离开了。不管那妾室会如何,也不管田俏带着女儿怎么过日子,就那么走了。
贺母没了。贺良走了,贺家就那么散了。田俏带着闺女回了娘家,那妾室跟着离开了季家湾,不知道去了哪里,有的说是去找贺良了,有的说是另嫁了。但,到底怎么样了,无人得知。
“不过,呆呆爹倒是挺大肚的,不管是贺良还是萧夫子,他竟然什么都没计较……啊……”
郭氏话没落,屁股上猛的挨了一脚,郭氏叫一声,趴到了地上,“李大旺,你干什么,唔……”一张嘴,一嘴的土。
李大旺低骂,“你这臭婆娘,不说话你会死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隔墙有耳吗?你是没长脑子,还是不知道苏言男人的来历,你想全家因为你那张破嘴一起蹲大牢是不是?”
被骂,看李大旺真的火了,郭氏蔫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动什么手?”
听到郭氏这话,不知为何李大旺又想动手了,这欺软怕硬的婆娘,就该狠打一顿,一次打改了她。
“还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干活。”
自己的活儿都干不完,还有工夫操闲心。
另一边,当李蓉看到苏言带着宁修来时,手足无措,“呆呆爹,您,您也来了呀。”
“嗯,我来帮忙拉瓜。”
李蓉听了,不由的朝着她家祖坟上望一眼,看是不是冒青烟了。
“他在家闲着没事儿,搬西瓜他还是会的。”
苏言说的简单,可李蓉不敢用呀。特别是宁二爷这背手站着的姿态,怎么看都是桌监工,来收赋税的。
“大壮,你带着你宁修叔去那边去捡西瓜吧!我跟你娘在这里捡。”
“好。”大壮对着宁修倒是不怯了,笑呵呵的走到宁修跟前,“叔,咱俩去那边吧!”
“好。”宁修应着,看了看苏言才跟着大壮过去。只是心里却有点不大高兴了,来到这里她就把自己丢给别人不管自己了。
看宁修嘴角垂了下来,明显有点不高兴了。苏言无声按按自己的腰,当做没看到。
“言言,让呆呆爹来做这粗活儿真的好吗?”
“没事儿,做点活儿出点力流点汗对身体好。”更重要的是,白天累了,晚上他就该消停了。
过去,好好的时候他行事还知道轻重。而现在,完全是由着性子来了,不管不顾的。那劲头,说好听的,难听的都没用。
与其这样还是让他白天累点吧。
“呆呆呢?怎么没看到他呀?”
“他一会儿就来。”
李蓉听了,朝着路上望了望,盼着呆呆过来。她倒不是想着呆呆来干活,她只觉得有呆呆在,心里踏实一些。像现在,让大壮和呆呆爹搁在一起,她真担心大壮冲撞了宁二爷。还有,李蓉一直觉得她儿子长的还可以。可这会儿,看他同呆呆爹站在一起,忽然就觉得自己儿子一下就丑了许多呢?
而与李蓉家田地挨着的人,看到呆呆爹竟然也在帮着干活。对李蓉,羡慕。
巴上京中权贵,日后李蓉就算是不种田了,定然也不愁吃喝。看看现在,哪个不高看她一眼,包括当官的因为李蓉和宁家的关系,都礼让她三分。
心里羡慕着,不时看宁二爷一眼。看宁二爷做农活虽不熟练,但力气是真有。捡了一车的瓜竟然连喘都不带喘的。更重要的是……
看看那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看看那隐隐显露的腰。那腰,看着是真有劲。捡了一车的瓜,年轻的庄家汉子都扶了两次腰了,可宁二爷好似根本没啥感觉。
由此可见,确实是功夫了得呀。
儿子是村里最好看的崽,爹是村子里最有劲儿的爹!苏言真是有福气。
一寡妇,不但儿女双全,相公还如此容貌,那等权贵,真是让人眼红。
是呀!
此时,苏言也觉得她拥有了太多的福气。所以,纵然他近在眼前,心里依然不踏实。
司空静!
看来,她还是要回京一趟才行。
京城
宁晔回来了,将司空静送到皇宫,回到侯府,刚回到院中,清月公主既来了。
看着躺在摇椅上,脸上满是疲色的宁晔,那疲惫的模样,让他眉宇之间不免染上丝丝孱弱。宁晔身体不好,清月一直知道。只是,他如此心硬,她却是才认识到。
病弱的人,并没有一颗柔柔软的心。
“坐吧。”
清月也没做多余的客套,在宁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一张纸放到桌上,看着他道,“这是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你只要盖上自己的印记就好了。”
宁晔听了,看一眼桌上的和离书,对着清月公主道,“最近北荀并不太平,你现在回去并不是好时候。”
确实!北荀现在很不平静,这点清月很清楚。而宁晔会知道这些,她也不意外。
清月淡淡道,“这个时候不回去,等到父皇驾崩,新帝登基,我在北荀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所以,我以为现在是最后的好时候。”
趁着那疼爱她的父皇还在位,还能给她一个立足之所,她必须马上回去。不然,等到他的父皇驾崩了,无论她的那个皇兄登基,对她这个宫外公主怕是都不喜。
特别是还是一个身有残疾,又和离过的公主,更是不待见吧。
想着,清月扯了扯嘴角,笑过,收敛,看着宁晔道,“你对我不喜,不愿将就。而我,现在不愿再强求。所以,盖了印吧!这样,你不用再勉强自己,我也不用再强撑。”
宁晔听了,看了看清月公主,也没再多言,喊时安拿着印章,在那和离书上盖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宁晔盖下章,清月公主眼帘垂下,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好。”
这一次清月没拒绝,她也想安稳回到北荀。与安危相比,傲气是多余。
“我先去收拾东西了,不打搅宁大爷歇息了。”说完,清月公主起身朝外走去,当将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下,转身看向宁晔,“希望你今生能与你所喜欢的女子为伴,在男女情事上能得偿所愿,不将就也不委屈自己。”
说完,清月公主抬脚离开。
望着清月离开的背影,宁晔眸色悠悠,直到她身影不见,宁晔转眸看向时安,“你说,她这话是何意呢?”
时安;“就是希望大爷您得偿所愿吧!”
宁晔听了,淡淡一笑,不咸不淡道,“我若想得偿所愿,就要先将自己清除宁家族谱才行。”
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安一时不明白。
宁晔淡淡道,“我喜欢苏言,不把自己逐出族谱,不与宁修反目,如何能的得偿所愿呢!”
时安:……
时安:……
一句话,宁晔说的是风轻云淡。可,落在时安耳中却砸的他发懵。
大爷他,他……
他怎么能喜欢二夫人?!
关键是他喜欢也就喜欢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宁晔好似没看到时安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不紧不慢道,“只怪她对我缺少恭敬,又对宁修太过死心眼。如果她不跟个傻子一样的疯狂的找宁修,我也不会对她动心思。所以,这都是她的错。”
时安:他该说啥?他该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