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佞臣指鹿为马,现有宁侯指马为驴!
至此,苏言一下子就相信了,宁侯确实是奸臣无疑,都有那颠倒黑白,探究你臣服程度的套路。
原来佞臣都是一个路子的。
苏言看着老夫人问道,“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看看眼前的马驹,仔细的打量一下,点点头,慎重道,“确实是驴没错。”
苏言:……
揉揉眼睛,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就看错了。
看苏言那疑惑怀疑的样子,宁侯嗤笑一声,抬脚走人。
老夫人看向苏言,“他在笑你傻。”
苏言:“所以这就是马没错吧!”陷入自我怀疑。
“当然是马!”老夫人说着,看出苏言的迷惑,说道,“宁修刚送了我一颗晶莹剔透的玛瑙!所以,我自然要附和着他说,他别说指马为驴,他就是说马会说人话,我都会坚定的顺着他说:此言不虚。”
老夫人说着,珍爱的看看手里的玛瑙,“逆着他的话,他把玛瑙给我要走了怎么办!”
俗话不是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嘛!她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附和一下,不算是助纣为虐。
“呆呆,牵着你的小马驹让护卫教你骑马去吧,我跟你娘有话要说。”
“好。”
呆呆看看这会儿有点犯傻的亲娘,牵着小马走了。
老夫人揣着宁侯送的玛瑙,一进屋,对着苏言道,“你又哪里惹到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问,都清楚。
苏言果断摇头。
“没有吗?那他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可能是来月事了,心气不顺。”
老夫人:……
苏言嘿嘿笑笑,“开玩笑,开玩笑。”说着,叹一口气道,“可能是已经烦我了。”
老夫人:“他都烦你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是一点不伤心,也一点没当回事儿。”
闻言,苏言:这老太太感知真毒辣,她都有点不敢说话了。
“宁修虽然混,可他每次作都有理由。你如实的说,怎么惹到了他了?”
“老夫人,我是真没有……”苏言将最近几日,她的贤惠与宁修的喜怒无常如实的说了一遍。
看苏言语带气闷,不似说假话,老夫人皱眉,呢喃,“难道是真的来月事了?”
苏言:……想笑咋办。
王嬷嬷:……“老夫人,老奴去把冯荣叫来吧!也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真是糊涂了,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你快去,快去。”
看老夫人那心急的样子,苏言:有种老夫人闲来无聊,急着看乐子的感觉。
冯荣来的很快,在路上的时候,或许王嬷嬷已经将事情跟他说过了。所以,对着老夫人,冯荣直接禀报道,“老夫人,老奴听莫护卫说,最近一些日子,侯爷每日上朝时,总是能听到一些大人说自家内人如何贤良淑德,如何恭顺!”
老夫人:“所以呢?”
冯荣:“所以,侯爷怕是也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吧!”说着,瞅了苏言一眼。
那一眼,苏言:冯荣这是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显然跟那些以夫为天,贤良淑德的夫人比,她就是那该扔了的。
老夫人看苏言一眼,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过宁修向来是自己就喜欢就好,哪里会被世人的口言语所左右?”
如果宁修那么在意世人的看法,他就不会给自己混个佞臣的名头了。
冯荣:“老夫人说的是!只是,老夫人您可还记得,过去皇上和太子不止一次问过侯爷中意什么样的女子!当时侯爷是怎么说的?说自是他看着顺眼的,家世清白,温柔良善,才貌双全,且以他为尊的!”
没错,宁修是这么说的。
想着宁修说过的话,老夫人看看苏言。
苏言:“老夫人,这些我全部都有呀!”
老夫人白她一眼。
苏言扯了扯嘴角。
是全占了吗?明明是一样都没占。
王嬷嬷适时开口道,“老夫人,侯爷当时也不过是那么一说而已。”
老夫人点头,“是随口一说没错!可是,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是他自己说出去的。别人说什么他可能不在乎,可自己说的想娶个以他为尊的,结果……”却娶了个强了他的,他自己怕是觉得下不了台了吧!
老夫人最后这句话没说出来,但屋内的人却都猜的出来。
“所以,娶我,让他面子上过不去了,是这样吗?”这个倒也不难理解。
因过去苏言做的事。娶她,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对世俗的一种挑战。可以想象宁侯日后背后所受的奚落和嘲弄。
嗯,想到这一点,她为什么觉得心里感觉舒坦呢?肯定是被他这几日折腾的原因。
苏言这样想着,听老夫人,“呸!”
听到老夫人这匆忙不屑的呸声,苏言还未说话就听老夫人说道,“男人就是矫情!在这一点上,宁修简直跟他祖父一个样儿。”
老夫人看着苏言,嗤笑一声道,“想当年,你祖父对我有心想娶,却又对我出身草莽心存犹豫,当我知道他竟有这种心思时……”
“如何?”
“我当即找来我表哥联合莽匪帮我绑了!”
苏言:……“是让祖父他老人家认识一下是您重要,还是您的出身重要吗?”
简单的说,就是要让他品味一下失去的滋味吗?
“不!我在他接到‘莽匪’的威胁时,自己‘凭本事’‘凭一己之力’从莽匪窝里给跑了出来!我是让他知道一下,莽匪出身有多重要。出来我就告诉他,他在外行军打仗,我自给他守好后方,绝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老夫人说着,轻哼一声,“当时把那老家伙给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苏言抱拳:“祖母威武。”
老夫人抬了抬下巴,颇为得意,接着道,“然后在新婚之夜,我又告诉他,那都是骗他的,绑架也只是个局。”
苏言:……
“祖父他老人家当时还好吗?”
“嗯!很好!他跟我说,他知道那是个局,他当时娶我会犹豫,不是嫌弃我草莽出身,而是怕我在以后的日子受委屈!因为他同僚的夫人都是高门贵女,只有我是草莽之女。他担心他不在家的时候,别家家眷会因我出身嘲笑我,挤兑我,我会心里不痛快。”
“可是,在看我那么凶悍后,他就放心了。也因为那个局,也给了他惧内的理由。因为我是个凶的,出门在外,他总是表现的事事都听我的。”
“他对我低一头,让京城人都高看我一眼。从成亲那天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一直都是如此。”
老夫人说着,扯了扯嘴角,眼里是怅然,更多是思念。
苏言:故事的结局,意外的暖心。却也抹不去遗憾,因为未能一同携手走过百年。
提及过去,老夫人神色有些落寞,对着苏言道,“也许宁修与他祖父一样,对别的事儿都混不吝的,可一遇上儿女情事,却是爱使性子又惯会矫情的。我想宁修会这么在意,除却面子问题,关键还是觉得你对他不够在意吧!”
“就像过去你祖父一样,腿上破个皮就表现的跟快驾鹤西去一样,看我会不会心疼着急。那时我总是嫌她他作,可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不过是想跟我撒个娇而已。”
“就像现在,关于成亲的事,宁修已在准备了,而你好像只是不咸不淡的等着,他心里应该不舒服了吧!”
苏言听了沉默,对成亲的事她是不是有些不上心?答案:是!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道程序,她以为宁修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倒是错了?!
“晚辈受教了,那以祖母之见,晚辈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还不简单,他觉得你不贵在意,你就拿出在意给他看不就好了。”
说的倒是简单,可关键是要怎么做呢?
苏言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着老夫人低声道,“祖母,你看这样行不?我找人在京城街头刺杀他,然后在关键时候我出现决然挡在他身前!这样,我不但能表现出对他的在意,还能洗脱以前算计他的恶名,岂不是一举两得。”
方法虽狗血,但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不错,挺好。”
王嬷嬷目视远方,假装没看到苏言与老夫人狼狈为奸算计侯爷。
冯荣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老夫人和苏言说什么,他完全没听到,更一无所知。
听老夫人赞同,苏言有些发愁道,“可放箭的人该找谁好呢?”要武功好,还要够放心,这个人……
“找宁晔。”
苏言看着老夫人,笑笑,不谋而合。
“冯荣,你去把宁晔给我喊来。”
老夫人发话,刚才还好似睡着的冯荣应一声是,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宁晔就过来了。
“晔儿,您来啦!”
宁晔:……
心里打了个激灵。特别是意识到了老夫人都对他用‘您’时,头皮紧了紧,本坐的端端正正的,不觉就歪了歪,看着老夫人,依旧温和知礼道,“孙儿身体不适来的慢了点,不知祖母喊孙儿过来有什么事儿吗?咳咳……”
听到宁晔这两声咳,苏言看他一眼,装的!
老夫人:“身体不适都是闲的。多动弹动弹自然就好了!所以,有件事祖母让你去办一下……”
老夫人将刚才苏言盘算的事给宁晔说了一遍。
宁晔:……
果然没好事儿。
“祖母,这个不太好吧!你也知道我武功不行,万一……”
老夫人:“你想看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宁晔:……
“孙儿,遵命。”
摊上这样的祖母,也都是他的命。
宁晔不止一次觉得,祖父他把祖母给惯坏了。
宁晔想着,看向苏言,待她嫁入侯府,这家风……哎!
接收到宁晔的视线,苏言转头,看看他,对他笑笑。
宁晔:小人得志的嘴脸。
“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好好盘算吧!我累了,要歇着了。”
在老夫人看来,这算计人现在也个吃力的活儿。
“孙儿告退。”
“晚辈告退。”
宁晔与苏言一前一后走出去,走到院子里,宁晔看着苏言道,“我身手不太好,到时候若是失手……”话还没说完,就听苏言朝着堂屋喊了一嗓子,“老夫人,大少爷他说十有八九会失手!”
苏言喊完,随着就听到屋内一声哭喊,“老头子呀!你不在了,你家大孙子都开始不听话了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呜呜~~~呜~~”
宁晔:……
老的小的都这样,他的命才是真苦。
之后的两日,宁侯依旧动不动就甩脸子,但却没再说让她做饭,或是再让她做鞋子的话,就是用那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你,试图让你心虚,让你猜。
苏言被盯的都有些发毛了。直怀疑宁修不但连她准备对他英雄救美的事儿知道了,连她是借尸还魂的事都知道了。
“你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今日就动手吧!”宁晔望望天,看看苏言,“今日风和日丽,天气大好,街上的人必然不少,最适合你挺身而出为他挡箭。”
一句话,宁晔说的一本正经,又不无讽刺。
苏言只当听不出,此时她心里就一个感觉:她就要以苏言的身份重出江湖了。
“我先去换件衣服。”
宁晔:挺好,她还有心情梳妆打扮,看来是一点都不紧张。
……
另一边,宁侯从宫中回来,舍弃了马车,漫步在京城街头。
莫尘跟在后,沉默不语,只是眼睛不时的往两边瞅一眼,又瞅一眼。
宁侯同样一语不发,只是走的步伐,隐隐比往日慢了许多。
眼见着就要走出繁闹的街头,莫尘眉头不由皱了皱,心里正犯嘀咕时,忽而……
“侯爷小心!”
只听身旁护卫一声惊呼,眼瞧着一支长箭直直朝着宁侯刺来。
莫尘:来了,来了!
看着那朝着宁侯刺来的箭,莫尘没像往日一样急急的出手去挡,而是看向两边。果然……
随着那一支箭,一道嫣红的身影随着出现,朝着宁侯扑来。
莫尘不由赞叹一声,时间把握的真够好。
然,赞叹还未落,那道嫣红的身影还未靠近宁侯,忽然就听……
“言言,小心!”
随着一声喊,眼看着苏言被一人拦腰抱起,稳稳的避过了那支长箭。
“言言,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言言……”
在关切的问候声中,苏言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箭飞向宁侯,又被宁侯稳稳的抓在了手里。
“言言!”
看着连连唤着自己的人,苏言抬眸,宁子墨!
极好!
他出来的可真是时候,做的事也真是恰到好处,他这么一出手,她一局是满盘皆输呀。
没当成宁侯的英雄,还秀了一把与六爷的‘祖孙情’!
言言,言言个屁!
他这喊亲密的口吻,看心上人的眼神,知道的他是中毒,不知道的还以为……
苏言都不想去想。
真想喷他一脸血。
因为这个祖宗,她这强人的帽子还没摘掉,现在怕是又戴上了一顶水性杨花的帽子。
心里装的是宁晔,有夫妻之实的是宁修,现在纠缠不清的是宁子墨!!!
苏言:……
捶地!
宁子墨这个衰神!
去边境时,他喊她一声,她被抓了;在边境时,他喊她一声,她中毒了;现在他喊她一声,她名声更臭了!
英雄没当成,又变狗熊了!
正心衰着,看宁侯手里把玩着那支箭,缓步走了过来,看着被宁子墨揽着的苏言,呵呵一笑,低低沉沉道,“苏小姐,还真是红颜知己满天下呀!”
说完,将箭丢到她脚边,大步走人。
苏言:她苏言重出江湖了,以和宁子墨祖孙情深的新形象,揭开了名声更臭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