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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舞

  所有人朝着殿尾处微微探头望去:一头青丝用一支莲花簪挽起,莲花乃碧玺石所雕刻而成。垂下几股绯红色流苏汇集于脑后,悬着一颗东珠,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皎皎明月般的灵气,她听闻殿内宣自己入殿,便立刻收敛裙摆莲步轻移。

  待走上大殿中央后,接着宫中流光溢彩的阑珊灯火,见其肤如凝脂,宛如温玉,眉如柳,眸似水,朱唇微闭,风乱青丝,坐席上的大臣们似乎静的已然忘记了和邻座窃窃私语,低声赞赏一番,或是怕这亵渎了沈念秋的美貌和灵气。

  “臣女沈家念秋参见皇上,”她缓缓朝着殿台上的慕容蹇跪下,一袭绯红流彩暗花织锦罗裙轻轻散开搭在地上,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秋花来,栩栩若生,似乎靠近一些便可以闻到清幽的暗香,“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念秋轻启朱唇,不徐不疾的柔声道。

  慕容蹇见沈念秋确实是惊天容貌,如玉气质,本想夸赞几句,但想来这她往常从不进宫参加宴会,以为她性情孤傲,又觉眼下时刻,众臣纷纷在为沈仪说话,自己若是对沈念秋一番称赞,那沈家势力不又涨了几分,于是便微微颔首,看着沈念秋,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平身。”

  “谢皇上。”沈念秋温婉起身,看见其腰间系着月白色束带,绣着密密麻麻的暗金色藤纹,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

  慕容千枫也颇有兴致的抿了一口酒,微微抬眼看着沈念秋,倒想这沈家小姐确实如同众人夸赞般那样,只是眉眼间的冷漠和孤傲却是分明可见,似是正如那歌中所唱的遗世而独立的北方之佳人。

  “不知念秋小姐可是那来自北方的佳人?”慕容千枫剑眉一挑,轻声问道。

  沈念秋眼波盈盈的看向慕容千枫,倒也不觉的轻浮了自己,微微蹲下一礼,柔声回应:“大皇子说笑了,念秋不过一平凡女子,一顾不能倾人城,再顾也不能倾人国。”

  “那不知念秋小姐一舞能不能倾人心。”慕容千枫淡淡一笑,他听闻沈念秋为此宴会准备一舞,舞的不就是为了倾人心吗,这沈家把这样一位恍若仙子般的沈念秋拿出来,倒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沈仪听见慕容千枫这样说话颇有些不悦,也想不明白沈念秋为何好端端的突然一定要参加这样一个索然无味甚至暗潮涌动的宴会,但他不敢直言,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况且方才已经是触动了慕容蹇,便不多说话。

  高守也看着沈念秋,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时又打量一番慕容千枫,或是偏头看看沈仪,也沉默不语。

  沈念秋缓缓朝着殿台上的慕容蹇和楚萧言,殿下的各位大臣们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左手手臂微抬,立刻就有宫女端上一杯滚烫的热茶来,虽是叩了青瓷盖,却也隐约看见有腾腾白气缓缓升起。

  慕容千枫为自己又添满了酒,看着沈念秋缓缓接过那茶,暗想这沈念秋莫不是要直接向皇上敬一茶,这未免也太过敷衍和乏味了。

  忽然间,席后的乐师们换了曲子,先是响起了空灵绝妙的七弦琴音,而后掺着悠悠扬扬的洞箫,再伴随着几声编钟沉重的撞击之声,沈念秋伸出纤纤玉手,托着茶杯,缓步徘徊几圈,随后便有一群穿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踏着莲步走上殿来。

  曲荡人心魄的奏乐之声轻扬的继续响起,诸女长袖曼舞,霎时,无数娇艳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十几女子将沈念秋团团围起来,恰恰好似那含苞待放的一朵秋花,周围浅粉的花瓣包裹着里面绯红耀眼的花蕊,中间,沈念秋白皙的玉手,直直高举,长袖缓缓从细腕上滑落,露出凝脂一般的娇媚手臂,恍若流畅线条。

  只见花苞中央,沈念秋托着茶杯缓缓抬臂,聚过头顶之处,再慢慢做出一个兰花指,最后修长玉手中仅仅只用一根纤细手指,托着茶杯底部,而那茶杯,竟然毫无晃动,稳稳立在指尖。

  殿下的席座上,皆是瞪着眼睛看着沈念秋,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有人低声惊呼称赞,而慕容千枫也是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颇有兴趣。

  随后,那十几名女子有若绽开的花蕾,弯着腰,托着长袖水绫缓缓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沈念秋如空谷幽兰般映入人们的眼帘,宽阔广绣开合遮掩,莲步轻踏,时而半蹲舞着长袖,时而单足甩着长绫,然而那指尖茶杯却是纹丝不动。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沈念秋以右足为轴,踩着绣花履,轻舒水袖,身子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十几女子迅速又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红色丝绸轻扬而出,殿中仿佛泛起红色波涛,沈念秋凌空落到那绸带中央之上,足尖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之仙子,更令人惊诧的是,她指尖托着的茶杯,在随着她螺旋飞转的时候,竟然稳当当的连一地清茶都没有倾洒出来。

  大殿中掌声四起,就连慕容千枫也颇为赞赏的看着沈念秋,缓缓拍着手,暗想这舞却是有意思。

  沈念秋足尖点着绸缎,另一足缓缓抬起,聚过头顶,几乎与身体相平行,撑的绯红罗裙好似一个扇面,她又慢慢俯身微蹲,足尖一点,又腾空而起螺旋飞转,长裙迅速摆起,恍若绽开的花朵,头上玉珠随着舞姿的转动轻轻碰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流苏伴着疾风,摇曳飘起。

  殿下之人惊讶的双唇微张,说不出话来,痴痴的看着沈念秋,如同天女一般。

  慕容千枫倒是十分自在,他又喝了一口杯中琼浆,眼里兴致不减,只见沈念秋足尖微微用力,从绸缎上飘然落下,而那指尖依旧是托着茶杯,随着她落地,莲步轻踏两下,只有那青瓷杯盖微微晃动了一阵,清脆的声音响了片刻。

  沈念秋托着茶杯缓步走向慕容千枫,眸子里似有三千秋水,慕容千枫微微一挑眉,放下手中之酒,抬眼对上那双明眸。

  “殿下,”沈念秋轻轻俯身,手臂缓缓放下,一纤纤玉手呈着兰花指,只见点着那杯清茶送到了慕容千枫眼前,“酌酒伤身,不如一品清茶以舆情。”

  慕容千枫看着沈念秋一笑,缓缓接过,手指触其杯壁,竟还是温热恰好,慢慢揭开盖来,茶香扑鼻,冒着丝丝热气。

  “多谢念秋小姐。”慕容千枫微微俯身点头致谢。

  沈仪看着沈念秋如此举动,摸不着头脑,向这慕容千枫献茶也不知何意,殿下的坐席上众臣都在低声称赞沈念秋的舞姿,慕容蹇也颇为高兴,于是沈仪偏头小声问高守,“念秋今日倒是有些不寻常。”

  高守听后也把目光向沈念秋投去,沉思了良久,才缓缓回答说:“将军莫忧,小姐长大了。”

  沈仪还有有些奇怪,但宴会之上也不好窃窃私语,便压住了脑子里的想法,不再追问。

  “沈家真是好福气,男有倾公子风华正茂,女有念秋美若天仙。”楚萧河朗盛一笑,举起酒杯朝着沈仪敬酒。

  殿下其他众臣也纷纷应和,一同举起了酒杯。

  正欲回敬的沈仪不忘微微偏头看一眼慕容蹇,心里正纠结,但也不敢驳了楚萧河的情面,便干笑两声道谢,“沈家子女不才,丞相见笑了。”

  楚萧河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而后抬眼看着沈仪问:“说道沈倾公子,请问沈将军几日怎么没有带他来参加宴会?”

  沈仪微微一怔,想起沈倾的事,不由有些慌乱。

  慕容蹇也颔首,看了一眼沈仪,恍然想起沈倾今日却是未到宴会,也沉声问:“对啊,沈仪,往常沈倾可是次次都来的。”

  楚萧言凤眸微眯,轻笑一声,打趣的说道:“是不是来了怕大家都被念秋姑娘吸引住了,自己却冷落了,还是怕抢了念秋姑娘风头?”

  沈仪垂下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觉一阵心神不宁,想着林峙有没有好好劝劝沈倾吃些饭,或是沈倾有没有好好呆在房子里,若是侍卫看不住他,给他跑了去,那岂不是......

  沈仪越想心绪就越乱。

  “沈将军。”慕容千涵见沈仪沉默不语,自己也疑惑沈倾为何没有来这宴会,便轻声唤道。

  沈仪回过神来,尬笑两声,慌忙回答说道:“犬子不慎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未来参宴,还请陛下娘娘莫言怪罪。”

  慕容蹇倒没有再说什么,楚皇后微微一笑,“那还请公子好生歇息,来年宴会给本宫舞上一剑,也让本宫瞧瞧沈家儿女文武双全。”

  沈仪俯身一礼,“一定,一定。”然而待到明年,那又是何时呢,沈仪暗想,明年怕已是某个青冢之上的孤魂野鬼了吧。

  慕容千枫饮下一口酒来,又缓缓抬眼看向沈念秋,却不想沈念秋也正望着自己,眼波盈盈,他微微一笑,不语。

  悠悠扬扬的奏乐之声缓缓停下,案上杯盘狼藉,宴会散后,慕容千涵缓缓回宫脱下那沉重而有些别扭的繁琐皇袍,露出上身臂膀,锁骨分明,伴随着轻微的呼吸缓缓上下起伏,身子即使有些瘦弱单薄,却也是白皙如玉,而胸口的朱砂痣扔在,慕容千涵垂头看了一会,没有多想,只是自己肩上的伤虽然上了药,但却还有隐隐有一丝疼痛。

  “你是怎么知道那玉镯里有息肌丸的?”

  忽然,一阵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正欲换上衣服的慕容千涵猝不及防的猛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