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墙壁,只有一面墙上,开着一个小小的通风口,照进来一束黯淡的光。
慕容千涵跪在地上,手被从两边墙壁上钉着的沉重而冰凉的铁链死死锁住,双臂向上张开,因为昏迷不醒,头垂下来,身体前倾着,靠着铁链拉住,才没有倒在地上,长发落在胸前,白色锦袍之上,左肩处的伤又溢出来一些鲜红。
“放他回去吧,”陈澜看着慕容千涵,终是没有再次催动诛心毒,她轻声道:“不然陛下……”
她突然停下来了要说的话,看了一眼温棨山,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错了话,可她不敢直呼慕容蹇的名讳,沉默了半晌,只好改口继续说:“不然宫里的人会起疑心的。”
温棨山冷哼一声,缓步朝着慕容千涵走过去,眯了眯眼看着慕容千涵,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扬起来,看着他,清雅如画的脸上,面色惨白,眉头微蹙,薄唇毫无血色,甚至还裂了些口子。
温棨山勾起唇角一笑,放下了手,慕容千涵随即又垂下头去,铁链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叫醒他。”温棨山丝毫没有理会陈澜,而是冷冷的吐出三个字来。
陈澜有些犹豫,若是慕容千涵醒来,看见了自己该怎么办,他又会怎么想呢,“我会暴露的。”她只好缓缓说。
温棨山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失望,因为陈澜的心,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狠,这样只会让她一败涂地,可是她说的确实在理,她现在还不能暴露,于是温棨山沉声道:“等着。”
陈澜不知其意,只好默默的站在原地,而温棨山却疾步走出了地牢。
陈澜缓缓上前,神情复杂的看着慕容千涵,伸手把他脸上凌乱的长发抚过去,然而此时温棨山却回来了,陈澜一惊,连忙收回了手,转身正撞上他冷郁的目光,不由微微一怔,连忙避开来。
温棨山没有说话,沉静的脸上显然是有些不悦,他暗自叹了口气,继而伸手把递给了陈澜一个面具。
陈澜接过后,端详一番,暗红色的半面面具,左边映着一朵金色的彼岸花,她缓缓戴上,配着她绯红色的罗裙,气质更显鬼魅。
温棨山看了一眼她,想不到陈澜戴上面具后,竟然有一丝的好看,可能是遮住了她还存有些善意的脸,这样她的表情,没人能看得见,而自己也是看不到她狠不下心的犹豫。
温棨山也戴上了自己的银色面罩,在墙上唯一一个暗窗之中透过来的惨淡光芒之下,更是显得有些冷郁和神秘。
陈澜走向慕容千涵身边,伸手点了他几个穴位,虽是纤纤玉手,可指尖似乎带有疾风,势气宛如闪电。
慕容千涵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胸口一阵沉闷,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在惨白的面容之上,那抹红色尤为刺眼。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慕容千涵轻微的呼吸声在沉寂的地牢里十分清楚,胸口仍有一丝余痛,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臂,准备抚胸。
然而,伴随着一阵链条相互碰撞的清脆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慕容千涵的手臂被牢牢的拉扯住了,再也不能放下一寸。
他一惊,眼神仍是有些恍惚,费力的偏头看了看,只见那链条紧紧的锁在自己的手腕上,压的手腕生疼,凉意入心。
他又吃力的扯了两下,铁链的晃动声似乎带着回音,慕容千涵缓缓抬首,眼中不清晰的映入两个人影来。
“你们……”他轻启薄唇,发出虚弱的声音,看着陈澜和温棨山,眼里有一丝恐惧。
“我在哪……你们……”他话都说不清楚,然而喘息的声音却伴着胸膛的微微起伏。
“救……救命……”慕容千涵想喊出来,可是却有气无力,最终只能含糊的轻声吐出几个字来。
温棨山微微颔首,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带着狠意的笑来,“你现在在我手上。”他突然掐住慕容千涵的脖子,逼着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冰凉的手让慕容千涵不仅打了个寒噤,温棨山而后沉声说道:“救命?你的命,我可没有兴趣,但是,”他顿了顿,松开了手,却将手指直直抵在慕容千涵的胸口上,“我喜欢看着你生不如死。”
他一个字一个冷声说出来,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兴奋,脸上似笑非笑,看的慕容千涵心里满是寒意。
“沈……沈倾……”慕容千涵此时还不忘记沈倾,他努力的抬起头,忍着疼痛,“他……在哪……?”心里不由得一阵担忧,沈倾的病,还未好呢。
温棨山瞥了一眼他,又冷哼一声,暗自嘲讽慕容千涵真是瞎操心,甚至沈倾都和他爹站一队了都不知道。
慕容千涵见他没有回答,更是急了,“他在……哪?你们……嗯啊……咳……咳咳……咳……”他一阵胸口沉闷,引的他开始咳嗽起来,可仍是不忘问温棨山,“你们……把他关在……关在哪了?”声音轻的都不像是在质问,喘息声却越来越重了。
温棨山收回手,但也不能告诉沈倾已经被送回将军府了,不然这会让他起疑心,继而怀疑沈家,那么这样就不利于他获取情报了。
“他?”温棨山语调微扬,而后脸色一沉,“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啪,啪,啪——”温棨山连拍了三下手,带着阵阵余音回荡,显得着这地牢十分空旷,他慢悠悠的转身,看向陈澜,示意了她一下。
陈澜看出了他眼中的狠意,但又不由得看着跪在地上,一袭白袍浸血的慕容千涵,有些犹疑,但很快,她又垂下头,不去看慕容千涵,同时也防止他认出自己,而后抬手,将玉笛缓缓放在唇边。
陈澜微微吸了一口气,音调缓慢悠长,仔细听来却又十分诡异的玉笛声渐渐开始响起。
慕容千涵的诛心毒又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