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一路乞讨的回去,来时的半个月的路程,回去却是整整半年的时间,依旧是阿妈接纳了自己,让自己成为了这个醉心楼中的一个丫鬟。
虽然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可好歹温饱不用她去担心,她的阿妈,终究是念着她的。本该就此了结自己的余生,可是曾经那些被自己欺辱过的楼中女子,怎么可能如此的放过自己。
打压,辱骂,无尽的工作,她都忍了下来,只要活着,许是没什么不好的吧,就连自己以前的楼中丫鬟,都已经借着她曾经的风头成为了这楼中女子。
当年自己对她算不得多好,却也不差,而她报答自己的,是一碗搀着毒的粥,许是她命过于硬了,几番折腾却没死,不过就此聋了哑了。
其实这样也好,哑了就不用再和那些人说话,聋了就不会听见那些人恶毒的辱骂,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现在活着,只是不想再让阿妈失望而已。
阿妈救了自己三次,若是没有阿妈,当年的自己就已经死在了那街头上,何谈能有曾经的风光无限,今日的恶果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想的有些久了,烛火的摇晃在她眼前晃动着,回神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她只是换个姿势继续发呆,她睡不着,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其实她知道的,阿妈说,她只需要做一些轻便的活就好,不用让自己过于劳累,可是若是不找些事情做着,她会陷入那些无尽的梦魇之中。
夜夜被惊醒,耳边回荡的都是他的那绝情的话语,以及那个新娘笑的温婉的表情,她啊,天之骄女,生来就皇家的公主,即使是出嫁,也是下嫁,许是那样的人才会被他珍重对待吧。
忽然想起了他的那个原配,病逝,呵呵,笑的有些可悲,见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可是很硬朗的,不见有病痛的样子,短短一个月就病逝,她能信吗。
或许知道这件事情内地中肮脏的真相的人不少,甚至那些人也在这件事情中起了不少的推动作用吧,官场的事情她不懂,可是她却成为了那些人手中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没有价值的棋子。
多么可悲的命运,却是她一手造成的,从最初的选择她就走错了,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手掌张开,一片猩红。
她的咳嗽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身体各处都很疼痛,腿走起路来更是艰难的很,这副身体许是撑不了多久了,苟活至今,也是足够了。
直至夜深了,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将主子侍奉好的丫鬟们已经回来休息了,她的存在没有任何人关心,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无人和她有过接触。
眨着眼睛,揉着疼的有些厉害的腿,她爬上了床,明日还有事情做,该睡了,熄灯后,她的眼睛又是睁开的,啊,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就这般,沐书一直在看着这个女子的一切,时间对于她而言没有意义,短短三日,不过是她未来的时间中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第二日,重复的工作重复的侮辱,重复的漠然重复的痛苦,她仿佛只是在重复着自己那数之不尽的噩梦般的活着,没有灵魂,没有自由。
第三日,该是她身死的这一日,今日她的主子和楼中的姑娘出门采购一些胭脂水粉去了,她被留在了楼中给她的主子的打扫房间。
这间屋子她曾经住过,很多东西她都很熟悉,手指抚摸上去,依稀能从上面见到当初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戏子啊,一日是戏子,便是终身是戏子。
有些出神,打扫梳妆台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个首饰盒打落,平日里她是不被允许碰触这些东西的,今日不小心,又恰好这屋子如今的主人不在。
东西都是完好的,只要捡起来弄干净就好,不会被发现的,她如今的身体啊,可受不住什么责打了,蹲下身子捡的时候,一堆珠宝中露出了一个信封。
没有在意的捡起,却忽然的呆愣住,即使过了很久,她也认识,这信封上的字迹是他的,恍若隔世的噩梦一度像她袭来,她的呼吸变得厚重起来。
咳嗽声响起,地上有一滩血液,喉咙中腥甜一片,颤抖着手打开信封,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之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你想一举成名,我助你,而你,将这瓶毒药给她喂下去,这是交易,她继续活着,碍着了公主的心情,那就只能请她去死一死了。”
“呵呵呵呵呵。”古怪的声音从她嘴中挤出,不成调子,嗓子疼痛的厉害,若是那毒药直接将她毒死了,她是不是就不用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了。
这样还不够吗,还不够吗,偏偏要用自己的的死去讨别的女子的欢心吗,本以为早已经不在乎的心又痛了起来,她想呐喊着,话却说不出口。
手中的信纸掉落,她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不过是走了几步,便倒在地上,有大片的血液从她嘴中涌出,侵染了地板。
门是关起来的,没人能够看得见里面,她无法出声呼喊,连爬行的力量都没有,这屋子的主子傍晚才会回来,即使看见了,她盼着自己去死,又怎么会救自己呢。
这一次,只是真的要死去了吧,苟活了三次,如今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死亡,她忽然觉得解脱了,死亡,是对她这短暂的一生最好的结局。
只是她对不起阿妈了,这个世界上唯有这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女人愿意帮助自己收留自己,自己却终究是辜负了她的好意。
此刻的她,连抬起眼皮的力量都不复存在,手指在地上无意识的抓着,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逐渐僵硬起来。当那些人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的时候,该是很开心吧。
若是,若是能够重来一次,她会做出何种抉择呢,她不知道,她害怕,一直的逃避让她无法去幻想若是有如果,只是若真的有如果,她定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