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却不听他废话,见一击未成,神似鹰爪的双手,对着地上散落的铁蒺藜运力一抓。
那散落各处的铁蒺藜,便纷纷聚拢,随着老者的手势,朝年轻人方向击去。
年轻人好似个被风吹落的蒲公英般,左摇右晃、上腾下挪躲避着四处袭来的铁蒺藜。
如此反复,几次下来,光滑平整的绯衣,已有了些褶皱,俊俏的形容也有了几丝狼狈。
见老者仍旧不依不饶,年轻人和煦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愉,扬声道:
“这位前辈,在下敬你年长,处处礼让,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企图加害我,是何道理?”
“邪魅歪道,我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何须理由。”
老者对他的客气嗤之以鼻。继续操纵那尖利的铁蒺藜,攻击年轻人周身要害。
年轻人桃花眼一挑,手上玉笛一横,手指虚虚轻点几次,几个不成曲调的笛音,扑簌而出,那如影随行的铁蒺藜,瞬间便化作齑粉,消失殆尽。
老者见他轻轻松松便破了自己的杀招,脸涨得通红,双手在胸前一顿比划,对着那年轻人推送出去。
围观者只觉一股突起的劲风,吹得脸生疼。
有些个站在年轻人背后不远的,不由自主的被这怪风吹得连连后退,赶忙手舞足蹈的四下乱抓,以期有个物事可供借力站稳。
那场中女子,也跌撞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那场中年轻人质地上乘的绯衣,被吹得猎猎作响,衣袖鼓鼓,看着随时要被卷上天去。只脚步却稳如泰山,一动未动。
那老者手一回,那风便转了方向。
适才身子后仰,互相扶持着险险站稳的那些围观群众,被这一弄,往前几个趔趄,倾倒大半。
中间的踩着前面的,后面的又踩着中间的,歪七扭八的跌倒一大片。
原本围得严丝合缝的圈子,露出个矮半截的空档出来。
一时间抱怨声四起。
年轻人的发丝,被吹得有些乱,鼓鼓囊囊的衣服突然泄了气,反方向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美的身形。
脚步未动,脚尖却明显在用力。
“你有完没完,在下是来贺寿的,不想惹事,却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肆意欺辱的!”
年轻人俊俏的脸上没了笑意,凉凉的说了一句。
老者不理他,右手一横,袖中便飞出一串蓝盈盈的物事,跟刚才被年轻人碎成灰烬的铁蒺藜,有几分相似,周身的尖刺却更多,幽光更盛。
对着年轻人周身大穴奋力而去。
年轻人有些轻佻的桃花眼,像是结了冰,冷冷的说了句: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莫怪我不尊老敬老了。”
说罢,眼睛一闭一睁,周身散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气,那攻向他周身大穴的利器,便止步不前,停在距他衣物两寸处。
老者见此,愈是气愤,气运丹田,手中动作不停,那停滞不前的利器得了支撑,挣扎着,又向年轻人方向前进了几丝。
年轻人一个旋身,脱掉了那亮眼的绯色外袍,展开袍子,四下挥舞一圈,那好似狼眼的幽蓝利器,便纷纷坠落,掉在地上,哐当作响。
老者见此,却不似刚才那般生气,反倒诡异的笑了下。
年轻人此刻,却没看见他这表情的微妙变化。
双手一伸,优雅的又穿上那绯色外袍,整理了有些纷乱的发丝,片刻间便又是初来时那翩翩公子模样。
有些鄙夷的对老者说道:“承让,承让。”
见老者不再出手,又对着身后被无辜殃及的围观群众,歉意的拱手道:
“叫大家受惊了,虽不是在下的过错,却因在下而起,实是十分抱歉。”
只他那得意的表情,很快便绷不住了,无暇的俊脸上浮现几分狰狞之色,转身看着老者一字一顿道:
“好个阴毒老儿,竟使用此等下作手段!这便是你们中原人的仁义道德吗?”
“笑话,对付你这种妖孽,那需要什么仁义道德。乖乖受死吧。”
不知为何,老者神色竟有几分癫狂。
年轻人快速将那锦袍脱下。却见绯红色的锦袍内里,贴着两个尖利的幽蓝物事,上面蓝盈盈的刺,已变成了暗红的血色。
年轻人手一用力,随手一抛将那锦袍扔向老者。
老者身子一侧,躲过那锦袍。却不想那锦袍,似有眼睛一般,立刻向着他侧身方向而去。
老者上下左右翻腾数次,都躲不开这看似轻飘飘的锦袍。
年轻人也不去管那锦袍,席地而坐运气疗伤。
没了鲜艳的锦袍遮挡,素白内衫上,暗乌的血迹分外明显,正正好在两边肩胛骨的位置。
老者躲闪间被那锦袍团团围住,瘦小的身子好似裹了个床单,越裹越紧,越裹越紧。
任那老者如何用力挣扎,都没能挣开,勒的那老者脸色紫涨,呼吸困难。
地上的年轻人身上冒出腾腾热气,那本已结痂的后背竟汩汩冒出,乌黑的两串血流。
顺着他纯白的衣衫直直下滑,好似两只留着血泪的眼,吓得后背方向的围观群众,连连后退。
但那年轻人乌青的唇色,却随着毒血的排除,而渐渐恢复做原先那美过女子的样子。
那老者,此刻已被那古怪的锦袍连口鼻都捂住,只露出个灰白的发髻在外面。
老者心里一阵悲凉,苦心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灭不了这云浮城的妖孽么。
不行,便是死也要让这妖孽陪葬!
锦袍掩盖下,老者睚眦欲裂,将全身的力道汇聚于头顶,那灰白的发丝,竟燃起了一串昏黄的火苗。
那锦袍瞬间便被点着,绕着老者周身燃起熊熊大火,年轻人见此惊呼一声:“我的天蚕衣!”
慌忙收回锦袍。
那老者得了解脱,却不管自己身上烧得正旺的火苗,好似支离弦的箭,用尽全身力气,头朝着年轻人方向直直飞去。
身上的火焰,被这力道带起的风势一吹,蹭蹭上涨。
围观群众,已看不出眼前这团燃烧着的东西,原先是个什么模样,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