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蛇身卷成诡异的结状,一半膨胀臃肿,足有另一半儿的两倍粗,一半鳞片威风凛凛的立着,鳞下皮肤纤毫毕现,一半鳞片密密麻麻的趴伏着,不见丝毫皮肤缝隙。
一节胖一节细交织着扭在一起,好似个硕大的、面没发均匀的麻花。
“贪吃蛇一定很寂寞吧,不仅喜欢烤自己,还喜欢把自己编成个麻花,它是在想象这样就有人陪着自己,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了么。怪只能怪它自己太强大了,比它弱的都被它吃了,没朋友啊。哎,高处不胜寒啊。”丛一感叹道。
“你是它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么了解它的心声。”魍魉白他一眼鄙视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世间万物皆有灵,都会有七情六欲,你会开心、快乐、忧思、寂寞,贪吃蛇当然也会啊。”丛一摇头晃脑的说道。
“哟,看不出来,你修为不咋地,琢磨蛇心的本事还真不小啊,要不你上去跟它说说,聊聊它的寂寞伤悲,再让它吐个象骨给我们,我们也省了在这紧张观察了。”魍魉嘲笑道。
“这个嘛,我暂时还没学会怎么跟异类沟通交流,但我相信一定是有这法子的,等我修成了这门功法,再表演给你看,到时候保管你心服口服。”丛一傲娇道。
“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啊,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么,你这修道之人也算是半个出家人吧,怎就这般喜欢口出狂言呢?”魍魉一脸浮夸的惊讶之色。
“这怎么能叫‘口出狂言’啊,这世上多得是你没见过、不知道的东西,别人会了、知道了,就是口出狂言,这不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
“虽说我的确比你知道得多一些,可我并没有瞧不起你啊,这般挖苦、嫉妒,会心灵扭曲的。我们正道中人可不能这么心胸狭隘、嫉妒成性啊。”丛一一本正经的说教道。
“我嫉妒你?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就你那半桶水响叮当的样子,值得我嫉妒?什么正道中人,也不过是些沽名钓誉、狂妄自大之徒。就你这样的,是怎么修道的啊,不知道出家人最忌妄言吗?”魍魉很是不屑。
众人听他二人说得热闹,又见巴蛇保持着先前的麻花姿势久不动作,渐渐放松了些,转过眼睛看他二人斗嘴。
“呸呸呸,我可不是出家人,我还要成亲娶媳妇呢。再说啦,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怎么就狂妄啦,不懂就不要乱说嘛。我待会就跟贪吃蛇沟通沟通,让它把象骨吐出来。惊掉你的牙。”丛一叠声说道。
话音未落,一阵浓烈的臭气袭来,混着腐肉的尸气,胃液的酸气,蛇口的腥气。。。还有各种说不出来的臭气,向众人滚滚袭来,比刚才巴蛇腥臭的口气还要糟糕百倍。
“小心,毒气。”丛一惊叫道。众人纷纷掩袖遮鼻,屏息驱气。
正跟丛一斗嘴的魍魉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捏着鼻子喃喃道:“难道真的是言多必失?我只是随便说个几句,就要被报应毒死了?”
半响,见除了被臭气熏得恶心之外,自己并无其他不良反应,心想反正都吸进去这么多了,干脆就别憋着了,要死的早晚都是要死的,遂放下手,猛吐出几口气,对众人道:“好像没毒。”
众人见她果无异状,纷纷放下袖子,恢复正常呼吸,只丛一依然捏着鼻子做一脸嫌弃状。
莫及仔细观察一圈,发现了臭气的来源,原来刚才众人观看丛一魍魉斗嘴时,巴蛇将自己被吞掉的半截身子吐了出来,还夹杂着消化了小半的狍子肉,和消化了大半,已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一滩食物残渣。
那臭气就是食物残渣,合着巴蛇的胃液、唾液生成的。
片刻功夫,巴蛇身前便堆了垒成个丈宽方圆的小丘的食物残渣。
这会巴蛇还在源源不断的呕吐,只呕吐物从半液态的食物残渣,到液态的胃液,渐渐变成了各式或完整或残缺的细碎骨头。
“贪吃蛇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丛一望着巴蛇身前的食物残渣小山喃喃道。
“咦,不会真让那家伙给说中了,它要吐象骨了吧。”魍魉见巴蛇开始吐出细碎的骨头惊异道。
云兕看得两眼放光,哥俩好的拍了拍丛一肩膀道:
“看来真是借你吉言,它要吐象骨了,大恩不言谢。以后丛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云兕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现在就有需要云姑娘帮助的地方。”丛一顺嘴接道:“能让这个凶巴巴的姑娘,变得温柔可爱点么?”说罢嬉皮笑脸的指了指魍魉。
“你!可恶!哼!”魍魉大眼一瞪,却碍于云兕没有再说下去。
“我什么我,我金口玉言,你不服气啊?有本事你也说个试试?”丛一看她不敢还嘴,愈发得意。
“师弟。”莫及出言制止了还欲再说的丛一,像魍魉歉意道:“丛师弟活泼了些,爱开玩笑,没有恶意,还请姑娘见谅。”
“我才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呢,还是莫公子有大家风范,不像某些人,小肚鸡肠、睚眦必究,真是枉称名门正派弟子。”魍魉嘲讽道。
“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生气的女人,更是不可理喻。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个爱生气的小人女子一般见识。”丛一嘻嘻笑道。
说罢看向云兕正色说道:“云姑娘,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这巴蛇虽在吐骨头,可我们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吃过大象,会不会有象骨可吐,就算有,云姑娘可有识别象骨的方法?不然这么多骨头要都带回去可是个难事。”
云兕和魑魅魍魉均有些讶异看着丛一,想不到玩世不恭的他还有如此细心正经的一面。
魍魉的眼神在他身上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调侃道:“还真是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么正常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