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兕已经从姑姑的僵直的身体,读出了这件事的真相。也读出了,她准备再一次,牺牲掉莫及。
“姑姑,我们将他一起带走吧!”
云兕不知道,自己出声相劝,是不想自己将来后悔,还是舍不得姑姑继续这样牺牲。双脚往前,只等云英点头,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去。
“刚夸你长大了,成熟了,就现原形了!别人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扰乱你的心神,我如何放心,将族中事物交给你?!”
云英猛的回头,严厉的训斥道。
云兕知道,姑姑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反驳她,可对一个如此完美的解救莫及的借口,她实在舍不得错过,固执的继续说道:
“他跟无垠真的不一样,虽然在首阳山长大,又有清愚不停的鼓吹,但他从没想过,要跟他们狼狈为奸,将灵石据为己有。
今天如果没有他,我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计划。我们相信他一次,也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你又赢了,算计人心,真是没人比得过你!当年留下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父子之情,而是留着今天这种时候,保命吧?
只不过,我今天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云英没回答云兕的恳求,将痛麻木了的心,埋到最深处,咬牙切齿的对无垠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一时糊涂,让原本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的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害了无辜的孩子,要死在亲身母亲手里。
也罢,能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还能跟孩子在地下,做一对真正的父子,已是邀天之幸了。”
无垠像一只,洗干净了脖子,等待屠宰的羔羊,含情脉脉的望着云英。
云英修长的指甲,对着那双,曾叫自己深深沉迷的眼睛一挥,一道齐整的血线,将无垠情谊无限的眼珠,变得阴森可怖。
无垠没了焦距的眼神,仍朝向云英方向,尽管疼得嘴角不自然的一缩,仍维持着和煦的笑意,等待云英的下一步惩罚。
“姑姑,杀了他,和救莫及,没有矛盾的。若是你想慢慢折磨他,我们可以将他先带回去。”
云兕忍不住,再次出声道。她能感受到,周边的灵力冲击,越来越强。也不知失了金灵石的莫及,能不能敌得过,可能得了仙力的纫兰。
还有敌我不明的洛之渊和凤绯,自己走了,若是他们将失去灵石的账,算在莫及头上可怎么办。
她不想将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跟无垠赌气上,砧板上的鱼,想处置多得是机会。
“月儿没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她不知道,你就是为了让她真正的绝情,才忍着痛,不去救那孩子的。
我们寻那仙途,都失败了,其实就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绝情吧。七情六欲,都是成仙的大忌,可惜我没能一早看穿。
明知道自己做不到,还硬要去挣扎,到头来,两头都没落着好。我若是能早想通,劝你放弃,我们安心过这一生,该有多好。”
无垠还在滴血的眼睛,露出丝悔恨和遗憾。声音中,尽是无可奈何的苍凉。
“你闭嘴!”
云兕怒斥道,自己竟然相信了,这该死的无垠的话,心底的担忧,怎么也压不下去。
甚至思量着,姑姑和朱叔,应该足以对付无垠,自己一个人,可以先去救莫及。
云兕刚想睁开朱叔的手,找机会离开,就听得耳边轻轻的风动,是朱叔平稳的声音:
“不要受影响,你姑姑自有打算,无垠的话,不可信。”
云兕看看,一直面无表情的朱叔,问不出口那句,姑姑的打算,就是让莫及自生自灭吗?
“挡我者死!”
一声娇呼,横空出世,划破场中的紧张气氛。
云兕只觉得脚下的地,在剧烈震动,一个白色的单薄身影,提着个比她大好几个号的男子,携万钧之力,从地底冲出。
一把弯刀,幻作无数光影,将周遭的空气,激得犹如浪涌。
好不容易站稳的云兕,看清那是纫兰和复生,毫不犹豫的大力推开朱叔禁锢的手,扑到纫兰冲出来的洞前,想查看莫及的状况。
明晃晃的日光,将满身是血,瘫倒在洞内的几个人,照得一览无余。
云兕惊呼一声:“莫及!”
纵身一跃,就要落到莫及身边,后颈的衣服,却被一只手,拎了起来。
“把木牌交出来!”
纫兰冰冷的弯刀,卡在云兕脖子上。
用了最快的速度,冲过来的离朱和云英,连纫兰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心底不约而同的咯噔一下,明白刚才无垠拿来转移视线的猜测,可能成真了,这个偶然闯进来的丫头,成了今天这场筹谋的最大赢家!
“你放开兕子,木牌在我这儿。”
云英试着谈判道。
“将木牌丢过来,我就放人。”
纫兰握刀的手,丝毫不动,将云兕挡在身前,靠近云英。
“好,马上,你别伤害她。”
云英爽快的答应道,手往衣兜里伸,眼神瞟过离朱。
“找到了!给你!”
云英快速从怀里扔出个牌子道。与此同时,离朱从侧面出动,袭向昏迷不醒的复生。
纫兰左手一掌拍开云兕,用她的手去接那木牌,右手挥刀挡住离朱。
云英五指一合,那木牌便在空中碎成齑粉,伸手去接云兕时,纫兰已反应过来中计,手掌恼怒的一回,云兕便像提线木偶一样,飞速后退,重新被纫兰抓在手里。
离朱趁纫兰捉拿云兕之机,再次对着复生出手,纫兰脚远远的一踢,一道可剥皮剔骨的光影,便直对着离朱而去。
离朱侧身避过,后退丈远,重新寻觅时机。
莫名成了人质的云兕,见纫兰如此凶残,料定下面不知死活的几人,已没什么生机,悲从中来。只想将纫兰的无垠,都碎尸万段。
心中默念口诀,袖中的土灵石手镯,滑溜的飞出,带着主人强烈的恨意,将纫兰的刀影,尽数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