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活动活动疲软的身体,决定放弃纠结,这两段记忆的真假,先找到纫兰再说。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都是那个关键因素。
派出去的士兵,陆续回话,水岸边的守卫和渔民,都没有见过她上岸。复生力排众议,将搜索的范围,扩大到了周围的几个海岛,仍然没有什么结果。
虽然有水灵石在手,但复生不相信,她能凭一己之力,游回遥远的中州,还是在风浪那么大的时候。
神木国南面海边的目鱼村里,粗布素服仍难掩丽色的纫兰,正在手忙脚乱的做饭,想在丈夫回来之时,正好吃道热腾腾的饭菜。
呛人的黑烟,从厨房开始往外冒,很快便将整个茅草屋都笼住了。
“阿渊!阿渊!你在家吗?怎么着火了啊?”
旁边的邻居,看到这浓烟,跑出来重重拍门。
纫兰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却被那黑烟熏得咳嗽连连,伸手去捂鼻子控制呼吸,手中的柴火‘啪’一声,落在柴火堆里。
都是干燥的枯叶,明火一去,火焰‘噌’一下,蹿起人高。
纫兰惊慌失措的舀水灭火,可一个人提水的速度,哪赶得上火势的蔓延速度,很快整间灶房都烧了起来。
“着火啦,洛家着火啦!快出来救火!”
洛之渊今天收获不错,没走多远,就拉到两网满的,里面好几种市面上价格不错的鱼,想起今天是纫兰的生日,索性早早收网回去。
刚进村,就听见阵阵喧哗,看到自己家屋顶,飘散着浓浓的黑烟。
“你没在屋里啊,那就好,那就好!”
忙着救火的邻居大婶,被人撞到,刚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看到撞自己的是洛之渊,满脸喜色的丢下水桶,继续说道:
“房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好在你人没事,明天让你叔他们去山里砍点树,从新盖间屋子。”
其他来帮忙的村民,也纷纷表示,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让洛之渊不愿伤心,人没事就是万幸。
“纫兰出来了吗?”
洛之渊谢过大家的好意,在人群中没看见纫兰,焦急的问道。
“没看到她啊,火刚起,我就出来了,敲了好久门也没人应,可能没在家吧。”
大婶这才想起,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人。但她觉得,外面动静这么大,人要是在家,早该出来了。
洛之渊心凉了半截,拿过大婶手里的水桶,兜头一浇,就冲了进去。
“回来,危险!”
大婶见那屋子的房梁,都烧得通红了,忙阻止道,却没抵得过洛之渊的力气。
最先起火的灶房,梁上的木头都榻了,洛之渊经历了被三根断木砸中、无数细碎的火屑烧溅、湿哒哒的衣物被烤得挤不出一滴水后,终于找到了,倒在水缸边的纫兰。
安安静静,小脸被火光熏得红扑扑的,只是灰尘掩盖了本来的姝色。
洛之渊顾不得查看,她是否安好,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就要冲出火场的时候,头顶一根烧得红彤彤的梁木,‘吱嘎’一声坠下,正对着洛之渊怀中的纫兰。
洛之渊想也没想,身体往前一弯,那梁木稳稳当当的打在他的后背上。
洛之渊转头,口中的血喷水般飞溅而出,洒在满是黑灰的地上,星星点点。怀中的纫兰,仍无知无觉的安稳呼吸。
洛之渊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踉跄着脚步,继续往前。
邻居见他出了火烧的范围,才敢上去搀扶,他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却固执的不肯放开怀里的纫兰。
将被火焰烤得滚烫的手,放凉点了,才试探着查看纫兰的呼吸和心跳。
感觉到活着的印记,心底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卸去,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双手仍紧紧的护着纫兰。
隔壁大婶,要将他们分开,好送回自己家,疗伤医治。刚一掰他的手,洛之渊便豁然睁眼,狠厉的瞪着她。
大婶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见他眼睛又闭上了,鼓足勇气再次上前,好说歹说,才哄得他带着纫兰到自己家,暂时休息。
大夫检查过,纫兰只是被浓烟呛晕了,身体并无大碍。
倒是洛之渊,大面积烧伤,看得大夫直摇头,处理了黏结的衣物,和外表伤口,开了几幅退热的药后,告诉大婶,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夜半,烈火终于在缺少可燃物后,慢慢消失殆尽。先前看着还好的洛之渊,却发起了高烧,配合着本救烧得泛红的皮肤,活像着煮熟的虾子。
已经苏醒的纫兰,按着大夫的指导,用湿毛巾给洛之渊降温。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逞能做饭,或者自己小心一点多好啊,好好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冰凉的毛巾,一放上洛之渊的额头,便跟进了滚炉似的,热气烫得纫兰的手指,都红通通的一片。
“阿清婶,这里还有其他的大夫吗?相公烧成这样,那个大夫的法子,一点也不管用啊。”
纫兰见收留自己夫妻的邻居大婶,进来查看,忙问道。
阿清婶也着急,洛之渊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母亲还是自己的手帕交,可那个大夫,已经这周边几个村最好的了。
再远的都城,倒是有名医,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她本对之渊这个什么都不会,害得他这么惨的媳妇儿,颇有怨言。
可看着纫兰焦急的神色,那埋怨的话,又转成了安慰:
“你也别太担心了,之渊福大命大,能挺过来的。”
只是那语气中的迟疑,多得三岁小孩都能发现。
洛之渊其实有意识,只是身体太难受,眼皮子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他想安慰妻子,想擦开她眼角的泪,可他眼下什么也做不到。
纫兰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委托阿清婶,帮忙再请个大夫来,自己不停的敷毛巾、换水,换水,敷毛巾。
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洛之渊的额头,洛之渊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
纫兰试探着将整只手放上去,洛之渊额头上滚烫的热气,竟顺着她的手,传导到自己体内,轻微的不舒服后,便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