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昆仑山吧。重回仙族,请天帝出手解决这些灾厄,我愿意去做天柱基石。”
莫及看着眼前,还在喘气的‘枯骨’,已经完全不想去深究,天帝究竟是不是,为了彻底毁掉蚩尤,而提出让他们和灵石一起,做天柱的基石,只想立刻、马上,解决眼前的困难。
云兕心里也不好过,一个不相关的人的悲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可百个千个、甚至数万个,都如此凄惨,让她想起来恶鬼城中,那些憨厚的笑脸,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
这一路走来,从山林到市集,千奇百怪的灾难和死亡方式,惊慌无助、默然哀泣的人和飞鸟走兽,不断刷新着,众人的认知。
“去了就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姬轩辕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心软,让你们主动牺牲!身为主宰六界的天帝,这些乱象,不都是他该管的吗?
我们跟这些人一样,都是天帝手中的蜉蝣,生死不过瞬间,连自己都不一定救得了,哪还能管别人?”
洛之渊见他们都在动摇,心中极为愤怒,玩弄人心这一招,隔了数千年,还是如此好用。
“这会不会是又一个幻境?我们其实根本没有离开天庭?”
云兕经洛之渊提醒,也觉得太巧合了些,就算有灾厄,也没有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么大面积的。
“但愿吧。”
莫及非常想,这是个梦,是天帝的阴谋诡计,可理智告诉他,这是现在最真实的人间。心中已决定,不管洛之渊和云兕如何选择,自己都配合天帝的做法。
“不要抢,不要抢!按秩序领,争抢的一律没有!”
有气无力的求助声中,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
“那个人好像是苏赫巴鲁师叔!”
纫兰眼尖的发现,前面带着队散粮的,是瘦了好几圈的苏赫巴鲁。
“是你们啊,这是回昆仑山吗?不用去了,都没人了。”
苏赫巴鲁拎走两个试图插队的,疲惫的看了大家一眼,麻木的说道。
那日昊远与洛之渊大战,天帝最后出手,将洛之渊、昊远和纫兰,都带上了仙界。旁观的苏赫巴鲁和旭川,则被抹去记忆,送回了住处。
两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循着直觉,再次去天地陵寝查看时,只见着疯狂生长的苍梧花。
没过几日,那陵寝竟奇光乍现,而后太平了数千年的昆仑山,竟山崩地裂,周围的雪山,更是争先恐后的雪崩。
苏赫巴鲁仗着一身过人的修为,逃过一劫。下山想去寻找自己的部落族人时,只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花,不辨方向,更不见活物。
走了快一个月,渴了就嚼雪花,饿了就扒埋在雪地里的牛羊,终于找到了一群幸存的牧民。
那个原本有近万人的族群,遇到苏赫巴鲁的时候,已只剩下不到百人。
苏赫巴鲁带着他们,一直往没有雪的中州方向走,想给这群饥寒交迫的人,寻条活路。却发现千里沃野、锦绣膏粱的中州,也到处是流民,随时在死亡。
侠义心肠的苏赫巴鲁,在劳力换不了吃的,好心等不来粮食之后,组织了几个,还能拿得起武器的壮汉,抢劫了一户中州高门,这才有了每人一捧稻米的发放。
本就心情沉重的一行人,听了苏赫巴鲁近乎麻木的叙述,更是难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不过是想看看情况,那些高高在上的仙族人,就弄出这么多灾难。
我们就是现在臣服了,那些逝去的,也回不来了,还不如反抗到底,将他们彻底打败,重塑六界的秩序!”
洛之渊觉得,大祸已经发生,昆仑山上的仙凡通道,也彻底毁灭,一条道走到底,才是更好的选择。
“一个人的野心,真的要用,无数人的命来填吗?
我不反对,你和天帝,用最激烈的方式,解决你们的私人恩怨。但是,别带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者。
现在的混乱,才刚刚开始,完全可以及时抢救。”
莫及理解,洛之渊对天帝的成见,若是自己遭遇了那一切,可能也不能,心无芥蒂的继续付出,可他不想搭上别人。
云兕默默站在他身边,以示支持。自己族人,追寻了数千年的成仙梦,已然不成,总不能让他们,连过完平凡的一生,都不能吧。
复生早就在,帮着苏赫巴鲁维持秩序了。他知道,自己连牺牲的资格都没有,只想像苏赫巴鲁一样,尽最大努力多救几个人。
“我们去找天帝吧,我陪你一起,做那天柱的祭品。如果你心中还有恨,我们让他一起同归虚无,好不好?
那水灵石不是被凤绯带走,不知所踪了吗?天帝自身修习的,就是水系术法,用他的元神为祭,效果应该是最贴近,原本的天柱基石的。
你与他本是,可托付生死的兄弟,最先征战六合,也是为了各界的安宁。如今因一时之气,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毁坏了,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你当年被困火灵石,我也有责任,同赴九幽,也算是给这段纠葛,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纫兰知道,洛之渊心底,其实是异常柔软,见不得无辜牺牲的。
但他这数千年受的苦,不发泄出来,怨气就不会消散,就会一直逼着自己,将那些好意,都深埋起来,用凶狠和无所谓,来武装自己。
她已看出来,天帝对当年的事,是真的心存愧疚。若是用同归于尽的办法,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他应是不会犹豫的。
他们两个纠缠了这么多年,再闹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你以前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你会好好活下去,替我完成未竟的事业。不管姬轩辕当时怎么逼你,你都没有屈服。
如今,我希望你也一样,我和他的事,不需要用你作陪。”
洛之渊自己也想过,即使同归于尽,也要将天帝消灭了,以解心中之恨。但他不相信,天帝会玉石俱焚,更不希望扯上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