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就要给暗阁燕赐毒酒。
这一出防不及猝打的郑公公措手不及,他的神情已经露出慌乱之色,这暗阁燕好歹与先帝一起共经历过苦难,这么就杀了岂不是要让其余的人寒心吗?
可仔细想想,暗阁燕是和先帝并非现在的陛下,陛下与暗阁燕并无任何情分恩义可言。
郑公公想劝楚月三思而行。
当他看见楚月的眼神,正一瞬不瞬看着他的每一丝情绪,甚至在他表现有些不赞成时,楚月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看的郑公公哆嗦一下,他低头道:“此事老奴这就去办,只是需要。”
楚月就打断他道:“朕不管其他的,只需要结果。谢澈必须是朕的暗阁首领,从明天起,他要随时候在御书房附近,听从朕的指挥。”
郑公公立即闭上嘴巴,他后退着出了御书房,一边朝谢澈的住所走去,眼下他需要仔细斟酌一下陛下的意思。
陛下说了她不会管其他的,只需要结果只要谢澈就位即可。
那代表暗阁燕会不会死,全由谢澈决定,另外也会和他郑公公有关,那就是一旦他转述陛下话里的意思起了偏颇或者误导性,就将会导致一个人的命运的好坏。
郑公公越想越心惊,他发现这不仅仅是楚月给暗阁燕的考验,还是给谢澈还有他郑公公一个考验。
若是没有让陛下满意,或许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就会在今天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想到此处,郑公公顿时惊恐不已:陛下啊,陛下啊,你为什么忽然傻憨憨的好说话,又忽然变得yīn晴不定,手段狠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啊?
很快郑公公找到了谢澈,将楚月的原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谢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他便持剑去了暗阁。
暗阁内,消息传的飞快。
由于是陛下的一道指令,让暗阁的高手们瞬间围住了首领的暗室,他们待在门口,毫无感情地持着刀剑,顺便随时动手。
对暗阁的人来说,他们这些基层的人随时更新换代,保持着新鲜的血液,可首领不同,首领会存活到他该死为止。
而此刻,首领已经到了需要新人换旧人,自我牺牲的地步。
暗阁燕在暗室一直没有出来,他还准备两壶酒等着谢澈的到来,谢澈确实来了,他今日的气势宛如鬼魅般落在了他的面前。
谢澈没有走门,而是从机关里进来的,这不是他往常爱走大门的性格,可今天却选择了偏道。
谢澈跪坐的酒桌,对着面前的好友,抉择之时,两人赤目而对,无言可谈,却各负使命。
看的是只有未来属于他们俩的残酷,一道皇权令,使得挚友间拔剑相对,以毒酒茶桌对坐。
暗阁燕给谢澈倒了一杯酒,道:“好友,我时辰已到,你不送我到最后吗?”
谢澈喝了他的那杯酒,无论有没有毒,他都接受了,这算是他能为挚友做的最后一件事。
谢澈道:“吾已言,你不要小看了新帝。”
暗阁燕笑道:“你是在说,她只是没注意到我,所以才会放任我不管?”
谢澈见他依旧如此,他道:“陛下需要学习,需要磨练,她现在待在人之最的位置,就必须牺牲一些对她无用的人。”
这一点她没有做错,更没有人能有资格指责她,皇权更替本该如此残酷,先前之所以没有发生,那是因为新帝仁慈心过甚,而如今,谢某想,她的仁慈被有些人消磨了一些,所以现在她已经能对人恨起心来了。
谢澈都是满意的口气,他乐意见到这样的楚月,就如同在她身上看见了她父亲的身影一样。
只是,郑公公转述的一句话中,仍旧带着楚月的那颗仁慈之心。那就是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吗?那结果,谢某可以随便决定了?只要谢某好好坐上暗阁首领的位置,陛下你便会满意,那谢某在所不辞。
最后。
暗阁燕默默地含了一口酒,他猛地咽下去,最后将茶杯重重地砸在茶桌上,推翻了矮桌子,他站了起来,以最后的首领的自尊,为自己而战。
他冷笑一声道:“出剑吧!”
谢澈同样冷笑地坐着,他吟唱着自己的快意:“初恨江làng不息;再恨世态炎冷,如今这刻,最恨的是天下无敌。”
“谢某最擅长一剑诀定局。”
话落,暗阁燕短刀抛掷she出,九转反钩,尖吻蝮蛇,淬了yīn毒,直刺谢澈之喉咙。
暗室中,一人站一人坐,拼命只为救命,坐起时,只为复命。
乍暖还寒间,天空抛出一道酒水之柱,锋芒厉光,闪瞬之间,薄蝉白色的剑刃便已经沾了一人的心头血。
暗阁燕猛吐一口血,他颤抖着看了自己胸口上落了一个小洞,因有衣料而肉眼难辨,谢澈的剑已经快过了他下一秒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