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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第403章

  义父和郎中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义父将目光集中在男孩吐出的那滩血上,道:“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不知道还会有排斥反应......”郎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他到底是不是罗家人?”义父寒着脸道。

  “应该......不是,小的并没闻到什么味道。”郎中小心翼翼的道。

  “知道了,滚吧。”义父面上闪过一丝不愉快,既然不是罗家人,岂不是又要在山庄中养一张嘴?

  外面等着的白青团看到郎中慌慌张张的走了,连忙推门跑进来,就看到面色惨白的男孩,无力的躺在床上。

  “义父!”白青团不开心的噘着嘴,“怎么才过了一会儿你就把人搞成这样了?”

  义父脸上的严肃表情淡去,笑着冲女孩道:“抱歉啊,要怪就怪那个郎中,是他医术不行,才把这位小弟弟治的吐血的。”

  义父为了在她面前维持形象,把黑锅全扣在郎中头上了。

  “义父该不会要扔了他吧?”女孩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义父赶人了,忙抓住义父的袖子撒娇道:

  “义父,他还小,我们可以给他安排一些轻一点的活儿,让他住在这里。”

  “等他醒来,你自己给他安排吧。”

  义父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呢,才没时间照看一个平常小孩。

  想来心中也有些惋惜,若这个孩子拥有罗家血脉,那边让青团长大了后嫁给他,也算是让后代也有了罗家血脉,结果倒是令人不愉快啊。

  男孩在傍晚的时候渐渐转醒,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肺中如火烧火燎般疼痛,最疼的是额头,像是被人用重拳砸过一般,现在眼前还冒着小星星。

  “你醒了,来,喝水。”

  女孩激动的跑过来,递给他一杯水。

  一杯水下肚,男孩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女孩此时好奇的问道:“你从哪里来啊?”

  男孩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摇摇头。

  “那你的名字呢?”

  男孩接着摇头,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以摇头作罢。

  “你倒是说句话啊?该不会是哑巴吧?”女孩气鼓鼓的说道。

  男孩的嗓子有些沙哑,不过还是轻声说道:“谢谢你。”

  “嗯?为什么谢我?”女孩不解。

  男孩没有再说话,这个陌生的世界让他感到极其的不安与心烦,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出现痛苦的呼喊和尖叫声,眼前也会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个女人狼狈不堪,但眼中的温柔却让人移不开眼睛,金色的双眸和自己面前的女孩一样,她究竟是谁呢?

  一个月后,男孩终于能下床了,女孩给男孩找了一个在厨房打杂的工作。

  此时,女孩到了可以修炼的年纪,便被义父叫去,亲自传授功法。

  一晃便是五年,男孩在厨房中的生活并不轻松,他年纪尚小,有失去了所有记忆,自然成为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白天饭前,他要洗很多菜,饭后,又要刷很多盘子,小小的手上很快就被水泡的肿了起来。

  若是夏天还好,最多只是一身臭汗,冬天一旦到了,男孩的双手上便会起满冻疮,五指轻微动一下,血就从龟裂的皮肤中流了下来。

  夜晚,男孩坐在一个屋子的床前,缓慢的给自己手上上药。

  等男孩到八岁的时候,他的工作地点就彻底从厨房转移到了柴房,每天劈柴烧锅,将劈好的柴送到厨房去。

  也不知道山庄是怎么修的路,柴房和厨房起码相隔有两条街的距离,一天下来,男孩腰酸背痛的侧身躺在床上,接着微弱的灯光,用针挑出扎在肉里的木刺。

  等到男孩十岁的时候,他终于在柴房中遇到了女孩。

  白青团当时因为一个功法迟迟没有练会,而被义父关了禁闭。

  没想到正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一直黑色的毛球破窗而入,刚好落在她枕头边上。

  她也察觉到毛球身上所覆着的魔气,想来不能拿给义父看,所以只能找他来分享了。

  原本想直接去厨房的,结果却路过了柴房,看到了拿着木柴的男孩。

  后面的事情冷释都知道了,白青团赐予了自己第一个名字——白木,说起来也真像,自己当时就跟块木头一样,傻傻的不会说话。

  在团子被卷轴送走后,白木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等到迷迷糊糊的醒来,耳边依稀听到了门外的争吵声。

  “义父,你刚刚......说什么?”白青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恐,对,就是那种害怕失去的惊恐。

  白木可以清楚的想象道一张失去血色的脸和颤抖的嘴唇。

  “我说,白木他私自放走邪物,山庄留不得他。”义父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东西是我放的,你要赶他,把我一起赶走吧!”

  白青团实在是忍受不了一天之内失去两个重要之人的感觉,心像是被刨开了,火辣辣的疼。

  “青团,不要任性,你和他的身份不一样。”义父右手伸过去,想像以前一样摸头安慰她。

  “啪”

  一声脆响,女孩将他伸到半空中的手打落,红着眼圈道:“义父,我决定了,你要是敢让他走,我也不留在这里了!”

  女孩越是这么说,义父心中的寒意就越甚,在他义女心里,自己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了吗?

  “吱呀——”

  门被打开,白木捂着小腹蹒跚的走了出来。

  由于伤口还未恢复,轻轻一动,血又渗了出来。

  他身上也不止这一道伤口,被板子打的血淋淋的后背依旧往外冒着血。

  白木脸色苍白的扶着门框,看到了吵着架的父女二人,看着义父轻声道:

  “我走。”

  仅仅两个字,便激发了隐藏在女孩内心深处的怒火,她一把抓住白木的领子,吼道:

  “你走,你伤成这样,没走出大门就死了!”

  “唔......”

  白木闷哼一声,对方牵动了全身的伤口,他强撑着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拍了拍白青团的手腕,道:

  “你别......担心。”

  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摩擦着手腕细嫩的皮肤,奇怪的触感让白青团脸色微红。

  旁边站着的义父神色不爽的道:“你若是想叫她别担心,现在给我滚回屋里躺着,等伤养好了,在决定你的去留。”

  白木点点头,道:“多谢。”

  说罢,他便扭头回到屋中。

  白青团想进去,却被义父呵斥道:“不许去!你给我在屋里反省半年,哪儿都不许去!”

  女孩脸上闪过一抹不甘,但介于义父的威严,还是屈服了。

  白木的伤养了三个月,便好的差不多了,说来也奇怪,别人受伤,起码也会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疤痕。

  白木却不是,他在洗完澡之后从镜子里面将自己看了个遍,发现全身光滑如初,一道痕迹都没留下。

  当时他心里还在默默的想:不愧是山庄的伤药,就是厉害。

  原先手指上的茧子也消退了,如果抛去下人的衣服不堪,整个就一皮肤白皙细嫩的公子哥。

  次日,三个月不见的义父进了屋,看到白木在收拾东西,令他停住后道:

  “把上衣脱下来我看看伤。”

  白木依言脱衣,义父看到他皮肤的光滑度后,眼中又闪现了一抹怒火。

  哪个不想活的给了他昂贵的伤药?我明明都告诫过他们了,就用最低劣的伤药治。

  “伤好的差不多了,想好去哪儿了吗?”义父问道。

  “没......”

  白木垂下眼帘,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哪里才是他的家呢?

  “像你这个样子,肯定出门就被别人给拐着,卖到杏春楼里去了。”义父翻了个白眼道。

  “杏春楼?”

  白木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十岁小孩,哪里知道杏春楼是个什么地方。

  “咳,我认识一个人,下午便让一人骑马带你去。”义父说罢,冷着脸从屋里走了出去。

  他走后没多久,一个白色的倩影翻窗户溜了进来,跳在床上翻个身把白木给扑倒了。

  入鼻便是一阵花香,白木抬头,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眸子。

  白青团发现白木在身下也没什么感觉,直到他发现,此人的上身竟然是光着的,轻叫一声跳开了。

  “抱......抱歉。”

  白木赶忙道歉,突然,白青团抓着他的肩膀,看看他的小腹和后背,上面竟然没有一丝伤痕。

  “太好了,看来义父并没有真的要对你不好。”白青团松了一口气。

  她的眼角随即扫到了床边的包袱中,一想到今日之后就见不到他了,心里还挺空虚的。

  “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

  白青团一把抢过包袱,白木慌忙去拦,可他怎么抢的过已经修炼到魈层五阶的白青团呢?

  “哗啦”一声,东西全散在床上,白青团看着一堆细碎的小物件,呆在了那里。

  包袱里面全是一些小玩意儿,有草叶折成的蟋蟀,用竹子做成的粗糙小笛子,还有捏的奇丑无比的泥人。

  包裹里面连一分钱都没有装,倒是装了这些在别人看来,半分价值都没有的垃圾。

  女孩认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全是自己送给他的。

  “你......还留着这些......”

  女孩哽咽道,连义父都不会在意她送的东西,却被一个小男孩视若珍宝。

  “嗯,纪念。”男孩的睫毛抖了抖,没多说什么。

  “你等着,先别走。”

  女孩眼睛一亮,再次从窗户上翻走,没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

  她往男孩手里塞了一个香囊,不过这香囊沉甸甸的,里面塞得似乎不是棉花,也不是香料。

  “我的所有零花钱,没地方装了,只好勉强塞进香囊里,这上面的兰花是我自己绣的,你别嫌丑。”

  女孩突然感觉脸上一阵热,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男孩点点头,将香囊放在里衣中,贴身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