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黑了下来,即便她坐在轿子里,也感觉到这冬日的阵阵寒意。有了冷意,脑子便不再像最初那样昏沉了,她逐渐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大对劲。
她幼时住在京城外围的散居村落中,但即便如此,到城里也没有这样远啊?
陆红衣的脑子里频繁地闪过壮汉和瘦子对话的场景,那瘦子对她完全没有恭敬之意,而壮汉口中恭谨,但行为却又处处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
陆红衣顿时慌张了起来,她大喊道:“停车!我要下车!”
出乎她的意料,这回轿子竟然真的停下了。
“姑娘,地方到了。”壮汉在轿子外说道,“出来吧。”
陆红衣紧张地手发起抖来,她qiáng作镇定,并不动弹。
“大哥,她不出来。”瘦子是个急性子,他对那壮汉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急迫,“看我把她弄出来!”
那壮汉却只是笑笑,将轿辇的前门帘给卷了上去,只道:“陆姑娘,出来吧。”
陆红衣这次彻底看清楚了外界的样子,这根本不是秦府,而是一片荒郊野地!周围尽是比人还高的芦苇dàng,非常隐蔽,且周遭没有一处人家。
她心中暗暗叫苦,她不过一届女子,独面四个壮年男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胜算,更何况这已经是郊外的荒滩了,根本不可能有住户,这就意味着不会有人能来救她。
“你们想要什么?”陆红衣qiáng自镇定,手却抱住了自己的琵琶。
那壮汉也没有用qiáng,只说道:“陆姑娘,您也别怪我们哥儿几个心狠,是那秦二爷叫我们把您给抬到这里来的。要怪就怪您自己吧,好好在那迎缘楼里过那安稳日子不好么?何必非要自取其rǔ呢?我们大家族的公子,断不能有您这样的污点。”
陆红衣非常紧张,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却运转得很快,像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她分析道:“恐怕阁下是擅自做主吧?刚才在大街上同我们擦肩而过的,恐怕便是秦二爷派来迎亲的队伍,您此番擅自做主,就不怕二爷知道了怪罪吗!”
壮汉似乎没料到她反应这样机敏,他只愣了片刻,便又大笑道:“您已经在傍晚时分同我们这些奴才相处多时了,即便我们现在把您送回去,您觉得秦二爷能再娶您这样的姑娘回去吗?小的劝您别对男人有什么幻想,那花轿确实是我们爷派去的,只不过是个幌子,爷情深的戏做足了,您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陆红衣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大了解自己,因为在这一刻,她突然对只有一面之缘的秦画景产生了一种诡异的信任,也正是这种信任使得她在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了起来。
“不可能。”陆红衣轻声说道。
就算是她这等见识浅薄的闺房女子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如果秦二爷真的不想娶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搞这个噱头,这八抬大轿都带去了,不管能不能把她接来,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里子面子都丢尽了,还把她弄到这里,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你倒是挺聪慧的,既然你不信,那我也就只能和你说实话了。”壮汉竟然话锋一转,承认了刚才的说辞是造假,“实话告诉你,秦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族中的人都不欢迎你,随便是谁,只要见到你,都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
陆红衣觉得那股子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刚才就是这种感觉,现在那感觉更qiáng烈了,这壮汉在说谎!一般人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自己刚才的说法,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处于慌乱之中,所以才满嘴瞎话哄骗自己!
壮汉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被这信息惊到说不出话来,当即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哥儿几个就是秦二爷的亲哥哥派来的,你也别怪家里人心狠,这换谁家也不可能娶你这种青楼女子进门,这简直有rǔ门楣!虽然二爷被如果你识趣,肯老老实实的,我们就把你送回迎缘楼,如果二爷还执意纳你,你就要婉拒,以你的身份,做个外室就该烧高香了。”
陆红衣听到此处,愈发觉得那壮汉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秦大爷和秦二爷不对付,秦大爷或许巴不得看二爷丢人呢,又怎么可能派人来把她劫走?虽说秦大爷担心二爷的作为荒唐给整个家族抹黑的说法勉qiáng可以说的过去,但陆红衣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
还有刚才停顿的时候,那瘦子明显不愿意,可壮汉却对他提起了什么“老爷”,若是秦大爷,那为何不叫“大爷”?她曾经在楼里见过秦大爷,他身边的跟班都是叫“大爷”,老爷这称呼可不像叫秦大爷的。
壮汉还在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没想到?【第一次露出后妈的笑容.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