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钱五一看机会来了,便循循善诱道:“他生前嘱咐你在他死后传承他的姓氏、刀法,更嘱咐你完成这一单,好拿钱去渡过自己的一生,你都忘记了吗?”
qiáng子的眼泪顺着眼窝流淌,他又怎么会忘记师父的话呢?只是师父他已经死了,他是真的六神无主了。
钱五见qiáng子眼神迷茫,又劝说道:“你想啊,你师父生前是何等英雄人物,手下又管着这样一帮兄弟。你不肯完成他接下的单子,于我来说影响不大,我还可以找别人,但这回让他生前辛苦积攒下的声望一扫而空,江湖上的人要怎么看他?”
钱五一说起黎苦的身后名,qiáng子便立刻动摇了。是啊,师父一生最爱面子,如果在死后被人唾弃,那……
qiáng子心里一急,便说道:“我愿意带师父完成他接下的单子!”
钱五的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他拍着qiáng子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这不单单是为我,也是为你师父,更是为你自己!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让你师父泉下有知,感到失望!”
qiáng子的表情逐渐坚毅了起来,他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明白了,多谢您!”
钱五点点头,面上仍是伪善的关怀神色。
qiáng子又和钱五说道了几句,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既然已经决定接手师父的事业,qiáng子的第一件事就是那这些奴隶开刀。
“以后,谁要是再跑,他就是下场!”qiáng子板起了脸,拎起胡亮的脖领子,将他扔回了人群中。
胡亮“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已是昏死过去了。
孙茂才本来就胆子小,被这一下子,吓得够呛。
要是往常,qiáng子还要过去看看人死了没有,但眼下刚经历大起大落,他对这种逃跑的人没有任何好感,自然也不会去救治。
钱五将外面的马车收拾停当,便走进屋来,对qiáng子说道:“qiáng子,咱们现在走,还是等到晚上再走?”
qiáng子此刻稍稍冷静了些,他思索了片刻,说道:“这里虽是城郊,但到底还在官府的管辖范围内,咱们不如今早上路,也能躲避官差。”
钱五对qiáng子的做法很赞同,他点点头,问道:“你看咱们是不是先去县城里买点粮食,以防咱们路上无处补给?”
qiáng子却一口回绝了钱五,说道:“不必,到下一站的羊城也就需要两三天左右,咱们的吃食足够,等到了羊城再补充不迟。”
钱五还想再说些什么,qiáng子却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赶着这群奴隶上车了。见状,钱五的脸色有些yīn沉,但终究没说什么。
陆袖和秦观在这场争斗里作为旁观者,得到的信息比qiáng子这个当事人还多。
除了钱五的狡诈、吴立的顺水推舟、黎苦的殒命,qiáng子的自立门户也都是钱五之前就算好了的。这局算是做下了,也开局了,后面的一切就要看路上顺利与否了。
眼见又要上车,白晋阳用焦急的目光望向了秦观,而对方则完全视而不见,她也只好收敛乱糟糟的心绪,不得已跟着上了车。
因为白晋阳是钱五的主要押送对象,她是第一个被送上车的,接着才是陆袖这些生存者。
胡亮是躺着被扔上车的,就蜷缩在车尾,身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十分凄凉。
暮云就坐在他旁边,见到这番惨象,多少也有点同情。虽说胡亮是咎由自取,但被打成这样,也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相比之下,秦观的反应就无情多了。他冷眼看着,甚至还颇为嘲讽地露出了笑容。陆袖明白,他感到愉快,为胡亮的蠢而感到愉快。这是秦观一贯的作为,不足为奇。
qiáng子这次赶车速度很快,一方面是想赶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另一方面也有借着驾车奔腾以解心头郁闷之意。
马车可不是现代的jiāo通工具,外面的土路也不是现代的柏油马路,qiáng子这种速度驾驶,车内的颠簸程度可想而知。
大半天过后,饶是陆袖这种健全人也觉得这颠簸实在让人晕眩,就更别说身受重伤的胡亮了。
晋阳郡主小脸煞白,她终于忍不住,娇声对钱五说道:“把车停下来,我……我口中发苦……”
这便是要吐了的意思了。
钱五不为所动。晋阳郡主的下场是定好了的,又何必管她舒服不舒服。
晋阳郡主到底是娇生惯养,没出过远门,胃中翻腾不已,眼见钱五对她的央求无动于衷,心中虽然着恼,但也只能再次说道:“你要将我活着送到塞北,还要数月,再这么下去,我人还没到,就要死在路上了!”
钱五打量了她几眼,半晌,终于还是撩开车帘子,对qiáng子说道:“qiáng子小兄弟,车驶得慢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