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妾水杏一眯,讥笑:“奴是女子,你可是小人,乌guī老鳖还不是同一个祖宗。”
柳三大怒,团团嘴要小厮过来吵嘴。李九挠挠腮,这事吧……被人指着鼻子骂滋味可想而知,可过于斤斤计较又有失体面,至于小厮,半知书院上课时小厮一律被安置在马房那,没在跟前。
“柳兄,要不算了,何苦与女子计较。”
他们不计较,杨家妾却要计较,怒道:“好没道理的事,你们一球砸下来,险些砸我家娘子头上,重则伤及性命,轻则伤及容貌。你们不计较,我们却不与你们gān休。”
柳三怒道:“怕你我便是个孙子,我让先生卖了你去。”
卫繁被这一变故惊得半晌说不也话,方夫人禀性柔弱,被她打发到屋内,让丫环伺侯好,又对素婆道:“这般吵嘴也不是一回事,不如报与书院论个是非。”
素婆依言过去当中间人。
柳三是个横的,杨妾也是个不依不饶的,这事便闹到了书院如今的院长青丘生跟着。杨略正与几个学生在一块赏字,一听自己的妻妾受了欺负,有点发懵: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略还在糊里糊涂,他的一众学生不gān了,一朝为师终生为父,师娘与自己的娘亲差不离,自家娘亲受了欺,这是不死不休之事。这几个学生里,两个是禹京来的穷学生,敢大老远跑来栖州念书的,自也不是随意受人欺的,另三个则是栖州当地,个不高,皮略好,性凶悍,将笔一搁,袖子一捊,然后从绑腿那抽出了一把尖刀来,道:“哪个敢欺我师娘,挑了他手脚筋,看他还能作怪。”
杨略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他记得这几个学子见着自己颇为腼腆,怎……忽得就抽出刀来?
报信的人又拍腿道:“知州夫人恰也在老师家做客呢,不知有没有受惊。”
这下好,栖州那几个学生更不得,怒道:“哪个小妇养的,连知州夫人也欺侮,什么来路,先bào打了再说。”
说罢,这几人拿刀的拿刀,拿锤的拿锤的,有个机敏的,冲学艺区,将一个学子打的一人钉耙子扛了过来。
杨略……已经傻了,都快忘了自己的妻妾受委屈的事,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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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栖州民风本就是凶悍,再兼百族混居,河道上水匪横行,野地里异shòu出没。不敢说全民会武,但十之八九都会几下拳脚,携着刀,带着棍,那都是常态。
要命的是,他们原先jīng穷,有点不喜欢外来客,商家做买卖看到外客都要故意抬价欺上一欺,书院里的这些个学生经家中言传身教,能学得几分好?
他们进了半知学院后,眼见禹京来的这些纨绔子弟,成日咋咋呼呼,身边长带几个恶仆,走起路来跟红冠jī似得,恨不得把头仰到天上去。
实是惹人厌得狠。本就看不惯,何况这次欺了他们的师娘,不打上一顿能咽得下这口气去?
柳三郎那边更是不怕事,他们被姓卫的诓骗来栖州本就一肚子气,栖州这破地方,连花楼都跟破脚店似得的,那个什么栖州老街,一股子臭咸鱼味,柳三郎刚入城时,都快熏吐了。
没有消遣之地,也就城外风景算得奇秀,但那顶什么用?天天看,西施也不过寻常美人。刚来时晨起雾如白纱罩栖城,真如仙境一般,在仙境里过了十日,一gān人最厌晨雾里打个来回,身上衣cháo,头上发湿。
好在书院还不错,先生也全都是妙人,他们只是读不进四书五经,别的还是略有所通的嘛。学学画,写写字,拉拉弓,踢踢球……唔,先生讲得课也挺有趣的,如金先生教史时,连风流香艳史都说,啧啧,用词还典雅,回味无穷。
且无父母在跟前,没法唠叨他们好奇巧yín技,如他们的同伴,出身林公府的林大傻子,一来就跟着公输老先生刨木头,梯子做得有模有样,还是能拆卸的,连公输老先生都夸。
曲也教啊,文竹先生就弹得好琴,风七这种自命风雅的就爱跟着文竹先生屁股后面学琴。学艺区那有个学生家是挖人坟头的,文竹先生和风七正琢磨着伙同那学生出去刨古墓盗琴谱。
在这里上学他们还是愿意的,就是同窗有些可厌,有几个也不知族上是哪支,高皮深目,头发还带着点卷,说着一口的鸟语,大男人还佩戴着耳珰,一看就是非为族类。还有这些栖州的学子,有事没事就爱成群结队聚在一块咕咕哝哝,明目张打地打量着他们,这是把他们这猴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