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贞一倒,谢令余大惊失色,急喊一边的小丫头去扶。亭中一地láng籍,又混乱,那小丫头跟只慌脚jī似得,一个趔趄,情急下够了卫紫的手就要抓牢。
卫紫被溅了一身的酒,早气得七窍生烟,哪许这小丫头拿她救命稻草使,反手就是一推,小丫头“啊呀”倒地,呜呜直哭……
卫繁呆呆傻傻地捏着咬了一口的梅花饼,扔也了不是,不扔也不是,索性放进嘴里。绿萼绿俏急得直跺脚,她们小娘子怎不知怕的?还呆坐着,坐着也就罢了,嘴里还吃着。二人合力急扯了卫繁起来护在身后。
白墨摔得一脑门血,核雕撒了一地,卫素又是委屈又是心疼,两眼通通红,默默地掉着泪,站那好不可怜。
草亭中乱作一团,园中守着的婆子惊觉,三三两两抢了上来帮手。谢令仪将脸一沉,喝止了手脚无措的众丫环,这才平了乱局。
绿萼与绿俏大松口气,为卫繁整衣时,二人却变了脸色,急得差点哭出来。
卫繁吊在腰间的暖玉球不翼而飞!
第15章
卫繁闷闷不乐,她是心粗的,身边的物件贵贵贱贱的,都不大放在心上,唯这件来历不明的小玉球是她心头所好,时时把玩,前几日还挂在帐中,今日心血来cháo,坠在了腰间绸带上。
绿萼绿俏眼看着自家小娘子小圆脸垮了一半,水杏眼皱巴了皮,腮边梨涡都没了,蔫耷耷坐那,活似霜打风chuī一寒冬。一边的卫紫更是气呼呼的,差点没从鼻子那喷两道气出来;卫素无声泪垂,手里紧攥着沾了白墨鲜血的手巾。
她三人,一个蔫,一气,一个哭,凑一堆好似一出酸剧,凄凄凉凉,戚戚惨惨,又似透着滑稽,叫人瞧了也不知是鼻中发酸还是眼中发酸。
谢令仪素来持重,此时也生了气,指使仆役在草亭附近翻找玉球,将散落的核雕搜寻回来。核雕是一个一个都找了回来,卫繁的玉球却是影都没有。
赏梅小宴凄凉收局,客人还丢了贵重物件,谢家深觉丢人。
偏这事,不知该指责哪个,白墨是卫素带来的,又顶着满头满面吓死人的血,哭诉自己是被绊倒的,在场的小丫头抖成一团,谁也不敢认下这事。
白墨的性子不似卫素腼腆,很有些泼辣,头冒血,眼含泪,跪在那一口咬定身边有人绊了自己。她虽未言明,却是暗指崔明贞的丫环。
崔明贞脸白如纸,摇摇欲坠,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她这般可怜,倒衬得卫家咄咄bī人,面目可憎。
两边都是亲戚,谢家是左右为难。
要紧的还是卫繁的那枚玉球,她在草亭坐下时尚在身上,陈思薇也说自己瞧见了,还道里头关着一只小玉兔。
玉球又不是什么珠子这些细小之物,大小有如鸽卵,哪里会找寻不见,八成就是让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趁乱摸了去。
诗礼之家出了个窃贼,传出去,别说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谢令仪歉疚不已,握住卫繁的手道:“卫妹妹,实在对不住,你们难得来,谢家却这般失礼,你放心,我定给你个jiāo待。卫妹妹喜欢小兔子吗?”唤丫头取来一只桃花玉雕琢的小兔子轻轻放在卫繁手心里。这只小兔子圆头圆脑,油脂粉嫩,煞是可爱。桃花玉少有大块,玉兔半个巴掌大小,透粉润泽,极为难得。
卫繁捧着玉兔,越发伤心了,她只喜欢吃兔子肉,不怎么喜欢兔子摆件,玉球更不可取代,越想越想哭,可怜兮兮地抬起雾蒙蒙的眼看着谢令仪。
谢令仪自知理亏,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看向卫絮求救。
卫絮扶着执书的手,想了想道:“虽不过俗物,却也是心头好,无价,不可替。劳烦三姐姐叫人再找找吧。”
谢令仪岂有不知这理的,眼下实是找不到,难道真当着亲戚的面审贼?本想指着卫絮一起扯块遮羞布,将这事暂掩了,过后再细细问,谁知卫絮竟是不肯,不禁笑嗔:“阿絮偏心自家堂妹。”
卫絮道:“我犯不着偏心。”她才是里外不是人的那个,卫繁在她外家受了委屈,她有何颜面?她外家出了贼,她又有何颜面?
谢家三姐妹一时都有些气闷,细思这事该如何了。
崔和贞站那惨然一笑,卫家也好,谢家也罢,非富即贵,她们哪个会是贼?只她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焉知不会被富贵迷了眼,生出贼心,做下宵小恶行?卫家的丫头又指控她身边人使的绊子,她不是一个贼,也是半个了。当下咽声道:“卫家妹妹的玉球丢得蹊跷,瓜田李下说不清道不明,不如从我这边先搜搜,容我自证……”
不等谢家姐妹色变安抚,卫絮却先发作,道:“崔家妹妹胡说什么?卫家人搜谢家客?我卫家再无状也做不出这等欺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