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十多招,徐泗心下渐渐焦急,官府人多势众,眼下这些士兵尚未动手,再拖下去,难保不会拥身而上。眼前这个小丫头便这般缠,自己光应付她便已去了十之八九的力气,再难应对群殴。当即不再恋战,一双鹰目在人群中一瞍,硬捱了始一刀,拧身打力,跃过人众,抓手就要去抓卫放。
卫放贪生怕死,又好热闹,苟那边看边还小声为始一鼓气,嘴里时不时地嘟囔:“来招猴子摘桃,二指探目,唉呀,攻他下三路,石灰怎么还不扬出去。”不提防正打得起劲的贼人,中途竟冲他过来,怪叫一声:“唉哟那个天爷,吾命休矣。”边叫边往后面护卫堆中钻。
接了卫放的那个护卫暗道:好险!俞先生嘱咐他们在旁掠阵实是料敌如神。他们若是一窝蜂上去对敌,自己这边的高手施展不开不说,指不定就要被贼人擒了去。眼见徐泗欺身上来,长矛直刺,直取徐泗要害。
徐泗却是不慌不忙,不闪不避,手腕一翻,抓住长矛,拧麻花似得绞断了矛身,冷笑:这等斤两也敢与他掂份量。
然,只这几息间,始一已重新缠斗了上来,道:“对手是我,却往哪走。”
始一一到,一群护卫将卫放层层护在中间,架着他的胳膊齐齐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块空地好叫始一与徐泗打斗。
卫放在一众护卫之中总算品过味来,合着这些人全是保护自己的。既如此,那他的胆气就壮了,糊弄着一数,少说也有好几十人呢,贼人要是想抓他,这几十号将他叠罗汉似得护身下也可保他周全。当下jīng气神足足地跳脚:“始一,攻他下/身,摘他的桃儿,保准他歇了菜。”
他还想再叫嚷几句,一边一个护卫眼疾手快,伸手就掩了他的嘴。他们小知州的这位舅兄真是,堂堂侯门公子,跳着脚要使下三滥的手法,没见众人憋笑憋得势气都弱了好几分。
徐泗听着卫放的叫嚣,脸都青了,他虽是贼,却一向自诩正义,武道上更是讲究光明磊落,卫放这等行径与小人何异?
倒是始一若有所失,他是暗卫,说句不好听的,那便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杀人能一刀杀死绝不两刀,毒也罢、陷阱也罢,有用便好。再者,他长于暗杀,长久缠斗,气力耗尽,终是他落于下风。当下一改先前取攻之路,匕首划出弧光,专往说不出口的弱点刺去。
徐泗久逢敌手,见始一虽是弱女子却学得一身武功,虽为狗官卖命,心中却颇为赏识。哪料小女子生得芙蓉面,gān的却不是人事,差恼之下,大吼一声:“不知羞耻。”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胜败只在一息之间,徐泗这一分心,始一抓着空,刀锋紧bī,徐泗只得步步招架,连连后退。他也是个狠人,眼见自己不敌,始一又节节紧bī,举臂又硬接了始一一刀。这一刀深可见骨,立马血流如注,激痛下却也冷静了下来。始一的打法搏命的打法,逢进则qiáng,逢退则取命,自己一旦泻了气势,便无一丝生路,反倒与他拼个两败俱伤,倒有一丝生机。
始一立马惊觉不对,原本连连招架的徐泗,瞬息间像是放开了生死,不管不顾地提刀反攻。他要活擒徐泗,徐泗不要命了,于他却是掣肘。
徐泗占据云水寨,能令群贼叩首,岂是一身功夫可得?见始一攻势略缓,便知他想活拿自己。这倒是官贼揣得同一样的心思。
徐泗浴血大笑,横刀:“好好好,今日只看是我擒了那小公子,还是你拿下我这个贼头。”
始一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果然,徐泗拼着他不敢伤他性命,竟是将后背洞开,一味冲着卫放杀将过去。
卫放惊得腿都打颤了,他原本觉得被一群护卫围在在中间,安全得紧,想逃时方知“苦也”,这……这……这如何开溜,眼见徐泗佛挡杀佛,神挡刹神的模样,声嘶力竭地喊:“全活得抓不下,半死的也行,始一,你奶奶个熊,你还说保我周全。说话不算话,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徐泗愣了愣,一群护卫也惊了。
卫放正苦无逃生之路,这一堆子牲口居然还发起呆来,这是要送了归西吗?妈的,还得他自救,当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一扬,就朝徐泗掷了过去。
徐泗目力极佳,眼见一个油纸包朝自己飞来,掩鼻挥刀,一刀将纸包砍成了两半,细粉烟雾似得散开,卫放身前的一众护卫哪里来得反应,一个一个连打几个喷嚏之后,只感眼前发雾,脚下发轻,各个跟醉了似得,迷瞪瞪得不大清醒。
卫放傻了眼,得,没药到贼人,却把自己的护卫给药翻了,惊惧之下腿一软,跌倒在地,颤声:“护……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