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狗的同村阿小低声道:“二哥、三哥,我去外头守着去。”
刘大狗笑道:“我这破屋旧门,偷都不进,你去守着反倒有鬼。”
同来的另一个管事模样的姓齐,他从前管得云水寨的各样出息,人忠直,却不擅此道,日日寨中的入不敷出忧心,所幸,天可怜见,来了一个付忱,病病歪歪、颓丧两年后,竟成了点金圣手。齐管事心喜之余,心甘情愿为付忱打下手,时长日久,齐管事拿付忱当子侄看,忧他所有。
依齐管事本意,浑不用管什么时载,凡是官,就没个好的,他们狗咬狗、窝里斗,更是美哉,插嘴问道:“那知州别是诳骗我们的,可真个想治死时载?他们同是官,别做戏。”
刘大狗正色道:“不似做戏,时明府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牢中,连碗药都没有。”
付忱脸色发白,闭了闭眼,又恨又悔,恨楼淮祀行事毒辣,悔自己下手太重。
齐管事听他口内称时载为明府,道:“你倒敬他,别是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论起来,你还是个当差的。”
刘大狗却不怕他,冷笑一声:“我算哪门子的当差,差役差役,差当着,却是个下九流的役夫。时明府是好官,我敬上一二有何不可?我纵是狗,愿为哪个摇尾巴,却是由我自己心愿,我可不曾入了水寨,要听你齐管事的调派。你说我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只别来问我话便是。”
徐泗一皱眉,将手压在竹案上,道:“都是兄弟,怎的还吵起嘴,正事要紧。”
齐管事勉qiáng冲刘大狗一抱拳,当是自己言行失当。
刘大狗遂一声冷笑。
付忱生怕他俩又争起来,问道:“刘兄弟,劫狱可使得?”
“使不得。”刘大狗摇头,“杀人使得,劫人却难。今时不同往日,知州没来之时,栖州狱中连牢头带差役小猫两三只,如今却是戒备森严,里头不乏好手,都是手里沾过血的。”
付忱道:“时载未审未判,楼淮祀便不管?”
“不管。”刘大狗道,“小知州行事全由心意,亦是个心狠手辣的。你们要是有心救明府,尽快行事,迟了,怕是捱不过去。”
“小小年纪,倒是生得一副狠硬心肠。”徐泗皱眉。
刘大狗苦笑:“谁说不是,他出身显贵,又有大依仗,当真是为所欲为。”
齐管事道:“所谓官bī民反,他行事狂悖,底下人尽服他?”
刘大狗道:“知州虽好用重刑,但,你只要老实做事,不与他背逆,不触他的逆鳞,奖罚颇为公正。如我这等差役,本没薪俸,只靠打赏与好处过度,知州来后,一月能得一两银,当值之时,衙中有饭有菜,偶尔还有酒,比起以前,却是神仙日子。纵是知州治下严厉,却颇得人心。”
齐管事讥讽:“你原是个英雄,不曾想几月未见,却为斗米弯腰。”
刘大狗不以为然:“过得太平日子,哪个愿提脑袋挎刀。二哥、三哥,劫狱不可取,我怕你们有去无回。”
徐泗又问道:“据闻,楼淮祀是个趴耳朵。”
刘大狗点头:“这个倒是属实,知州小夫妻极为恩爱。”
付忱抬眸:“既如此,去普渡烧香定然有诈,倒像诱我等上钩。”
“不错。姓楼的将自家屋宅守得跟铁桶似得,这等当口,怎会许他婆娘去寺中烧香。不过……”徐泗话音一转,再问刘大狗,“他那个小舅子又如何?”
刘大狗一愣,道:“侯门贵公子,没个正事,也没见读书,来了栖州后只到处闲逛,是个无事忙,钱多咬手的主。”
徐泗冷笑:“劫不了知州夫人,劫知州的小舅子也使得,他既爱重娘子,对小舅子自也不敢怠慢。知州夫人你我等从未亲见,知州的小舅子你我则不会认错。从狱中劫走时明府千难万难,从闹市劫走了一个纨绔公子,却是颇有可为。”
刘大狗想了想,道:“倒不失为可行之事。”
徐泗发了狠,与付忱道:“三弟,若我们擒得知州小舅子在手,也换不来时明府,可足见楼淮祀无一丝放明府生路的打算。”
付忱思索良久,方点下头:“也罢,姑且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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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离尝了尝卫繁摊的一张饼,再吃一口茶,将卫繁的手艺夸了又夸,看卫放得意地chuī嘘着自己在外的诱敌言行。
“呵……”俞子离拂去碎屑,道,“我是水匪就劫你去。”
“啊?”卫放呆若木jī。
俞子离笑道:“你在外这般吵吵嚷嚷,显是诱敌之计,不若将你这个上蹿下跳的劫了去,也能差qiáng人意。”
楼淮祀对着卫放快歪了的脸,试着问:“若是劫了你去,我大义灭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