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真的按照叮嘱,小心翼翼地托着保温盒。电话通了很久才有人接,他兴冲冲道:“你好跑腿,有人给你送了一份饭,下楼取一下。”
对方似乎一怔,从容斯文地开了口:“谢谢,请等一下。”
小哥满心期待地盯着电梯口,等到来了人,他大失所望。来人却和电话里的声音对不上,他问了手机尾号,对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他才知道——噢,原来是和自己一样的跑腿。
能在这样的写字楼里让人跑腿取餐,啧啧,果然美女的男朋友都不简单。
为了给庄久霖惊喜,田芮笑没有提前告诉他。可订单显示已送达之后的半个小时里,田芮笑都没有等到期待的来电。她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庄久霖接起后,匆匆道:“在开会,一会打给你。”
田芮笑不知道的是,那头会议室里,满座下属讶异相视——庄总在会议时有电话,从来都是直接挂断。
什么破会开这么久,耽误她心爱的人吃饭。田芮笑懊恼地想。
到了午后,庄久霖才给她回电。“刚回办公室,我现在吃。”他显得有些急促。
“怎么啦?开会还没谈完?”田芮笑问。
她听到他在喝汤,过了会儿才说:“之前谈的内蒙那个生态能源公司,原定下周签合同。”
“我知道,那个绿能。”
“对,”庄久霖顿了顿,道,“我们收到通知,他们原定要发的普通股全部都变为了优先股。”
“什么?”田芮笑跟着一怔,“可你说过这是定向的……”
庄久霖应了一声,继续在那边吃饭。田芮笑当即了悟,难以置信:“所以……他们是突然决定不让浦越参与经营决策了?为什么?”
电话里迟了一阵,才传来他寡淡的声音:“有人把浦越很久之前做的一个类似的失败项目透露给了他们,说浦越当时打着环保的幌子,之后工厂却为了谋求更多效益改变理念,还破坏了当地生态。”
田芮笑跟着迟了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十几年了,”庄久霖停了筷,轻叹口气,“当时浦越管理体系确实不够完善,大环境意识也不qiáng,加上政府监管不严,这件事确实无可争辩。”
“等等,”田芮笑猛然反应,“有人透露?”
庄久霖笑了一声:“杨磊前东家。”
“……王总还没放弃针对浦越。”
田芮笑听见他的喘息几度升沉,似乎在犹豫。然后他自嘲般一笑,有些不愿地说:“当时我母亲一直在促成这件事,可不久后她过世,项目就慢慢变了样……本以为趁今年忌日赶上签约,也好扫墓时给她jiāo代……”说到最后,他又是一声笑。
田芮笑很肯定,自己是唯一一个听到这番话的人。她知道他有多重亲情,只要有关家人,他多少的骄傲全都会服软。
她问:“刚才开会有什么结果吗?”
“还有一些时间,再过去谈谈吧。”
这是田芮笑第一次听到庄久霖没有半点傲慢地谈工作,他总是像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开局即胜利。签署绿能是浦越与联合国开发署合作的首个内容,事实上,生态能源与浦越主营业务相差甚远,浦越也没有能够支持技术管理的高层,庄久霖坚持参与决策,多半是想引入理念。田芮笑想,说到底,还是为了弥补母亲的遗憾吧。
“我不明白,”田芮笑说,“浦越带着联合国开发署这样的官方背景,他们居然因为那么老的一件事就起了疑心?”
庄久霖说笑般道:“也许还说了别的吧,浦越的坏话王总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难不成说你们唬弄住了开发署的人?”她也配合他开心。
“很有可能,你也知道当时过来签约的有外籍,不够了解中国,被我们三言两语给骗了。”庄久霖一本正经,逗笑了她。
听她笑完,庄久霖恢复认真:“这件事必须争取,首个项目如果做成这样,也很难给开发署那边jiāo代。”
田芮笑乖乖说:“那我不吵你了,你快快吃饭,下午抓紧。”
“好。”
“等等,”她又突然想起,“这件事太诡异了,你是不是要留心一下内部的人。”
庄久霖直接说:“杨磊比你还担心自己,我已经找借口让他休息了。”
“就这么直接?”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庄久霖轻轻一笑,一如从容,“契机来了。”
……
浦越的谈判团过去之后,没有带回来什么好结果。
苏韵忌日前一天他们出发去内蒙,当田芮笑在小区门口看见坐在驾驶上的庄久霖时,错愕地问:“你自己开?”
庄久霖下车为她抬行李,温声道:“回自己老家还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