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睦鱼配松茸一过,迎来炭烤和牛配黑松露。在田芮笑评价黑松露味道过重之后,庄久霖说:“他们做白松露会更香,只是现在还不到季节,秋天我再陪你来尝尝。”
田芮笑目光一滞,在白松露的季节,他又带了谁来这里?她轻轻说:“你运气这么好,两种都刚好尝过了。”
“那要感谢希未了,”庄久霖不动声色地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带我来的。”
“这样哦。”她心满意足地吃下整个寿司。
倒也不是介意什么,只是觉得跟不同的约会对象来同一家餐厅不太应该。田芮笑随即自嘲了一下,庄久霖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聊起两人都曾去过的香港东京同样有名的料理店,庄久霖接而说起与他吃饭的那些商客的趣事。
“菜一道道上,整顿饭下来有很多时间,适合谈事情。”他这样告诉她。
一顿饭下来,田芮笑听到庄久霖说了许多从前她认为他会觉得很无聊的话,某位商客的癖好,某座出差城市的气候,某个随意听来的笑话……
真好啊。她想。能听到他说这么无聊的话,真好。
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末了,庄久霖主动告诉她:“晚上我还要回公司,对接完邱恒手上的事,英国那边还要开视频会议。吃完了饭,我送你回家。”
这是田芮笑第一次知道庄老板的工作细则。以后,他都会这样告诉她了吗?
“好。”她乖乖应。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田芮笑解下安全带就说了拜拜。橘子&&
庄久霖好失落:“就这么走了?”
田芮笑好无辜:“那不然呢?”
他无奈一叹:“田小姐赏我一个吻别可好?”
“不要,”她很gān脆,“今天……有过了。”
田芮笑刚要转身开门,就被他拽了回来,人掉进他怀里,嘴被用力地撬开。
其间他停下看了眼手表,她问:“赶时间?”他不作答,低头继续吻住她。再赶时间,也要贪恋多一刻与她缱绻。
第一次懵怔,第二次怄气,这一次,她终于好好地环住他的背,认真回应他的热切。
庄久霖抱着田芮笑,在她耳边低语:“下周考CFA了。”
田芮笑的鼻子和嘴唇都贴着他的颈窝,沉醉在他的味道里,声音也有些低迷:“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是为谁记的?”
“我知道啦,”田芮笑吻了吻他的脖子,“我明天去学校图书馆,周末就在宿舍里住。”
“好,”庄久霖稍抬头,安静地注视了她片晌,才说,“走了。”
她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
田芮笑走到小区门闸时,回头一看,庄久霖还在那里,落着车窗看她。他冲她一抬下巴,她甜蜜地笑了,转身走进门,连步子都迈得比往日趾高气扬。
这一次她没有再走错单元楼,但同样在电梯门上见到了自己过分夸张的笑容。
一进家门,打开手机,田芮笑终于看到微信好友申请那个她期盼的小红点。
他的微信名简简单单的一个“Z”,头像是一块机械表的内部构造,朋友圈最近几条都是转发有关浦越的消息,上一条关于自己的内容已是三年前,他带爷爷奶奶到山里疗养,发了一张爷爷奶奶的合照。
真是彻彻底底的老gān部。
庄久霖说了第一句话:到家了吗?
田芮笑回:到了。
庄久霖:好,我要忙了,下班了告诉你。
她心尖一颤,回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田芮笑心底倒进了蜜罐,甜得她有点晕乎。
从今天起,她都可以这样知道他的行踪了,是吗?
田芮笑趴着软榻,慢慢翻看庄久霖的朋友圈。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微信刚刚兴起,实在没什么可翻的,只有寥寥几条,在美国看了一场NBA球赛,受邀听传奇大亨的客座授课,参加某个学术会议所做的演讲,和同学的一趟公路旅行,秘鲁的一次海岸滑翔……
大多数照片都只有物,没有人。只有在秘鲁那次,降落后他被人泼了一把海水,照片抓拍到水花在他脸上溅开的一瞬,他闭着眼睛,咧着嘴,很是开心。田芮笑猜想,他之所以会发,大概是觉得这一帧很有特效感。
二十来岁的庄久霖张扬随性,意气风发,原来在她没有参与他的那三十年间,他也曾有如她一样洒脱恣意的年少时光。
这似乎没什么可道的,谁上学时不爱玩闹呢?可偏偏她在他敛起锋芒、磨平棱角的三十岁遇见了他,名利场几年厮杀让他变得城府高筑、讳莫如深,此时再见到那个年少的庄久霖,让她觉得好不可思议。
田芮笑反反复复地点开那些照片,哪怕是一条笔直的荒野公路也细看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