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什么话?不过就是说六哥与你暗生情愫,所以才舍身相救,还说你二人借此机会,一道隐遁……”长宜不管不顾,将这几日四起的传言,一股脑全说了。
“咳咳咳……”白裳裳听了,倒并不惊讶,却还是要做出副被惊到的神情。
“裳裳,你别忧心,这些话不过是底下人乱嚼舌,传不到父皇母后那,大哥也自不会信,不然不会没日没夜亲自带人满山上搜巡……”李元禧赶忙上前开解。
“这话,是什么时候传开的?”白裳裳一面拿绢子捂住嘴轻咳,一面不着痕迹的问道。
“说来也巧,正是你回来前一日,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流言,大家本就不信,你又被寻了回来,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永平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想要帮她缓缓。
白裳裳心底冷笑,这传言怕是太子放出去,不然为何要到第三日才骤然传开?
看来南华深夜前往药王谷,恐也是被这谣言所逼,只是未明说罢了。
李元祯这奸佞,不仅要他二人性命,还坏他们的名声,真是心比炭还黑。
很有些气愤,面上却不得表露,只点点头道:“谣言止于智者,好在都过去了。”
“是啊,你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神佛保佑。”永平笑着附和着。
“只是,不知六哥……”康宁还是心心念念惦记着李元祈。
“好了,人也见到了,该说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几个差不多该走了。”李元禧有些后悔带她们几个进来,说了这一车有的没的,还不知白裳裳会怎么想。
“嗯,十哥说得是,裳裳还要多静休才好,我们这就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永平接过话,便要拉着长宜、康宁出去。
“裳裳,那你好生躺着,多吃些好的,真是越发消瘦了……”长宜跟着永平往外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再嘱咐了句。
“我晓得的,多谢。”白裳裳笑着点点头。
“嫂嫂且歇着,过些时候再来看你。”李元禧抱了拳,转身也一道出去了。
待他几人皆离去了,白裳裳复又躺平,盯着头顶帷幔,细细思索着太子这一盘棋局。
当日,皇后临时起意,让她替了李元祈的位置,定是在他意料之外,否则不会出言劝阻。
而劝阻无果,也便听之任之,若是没有李元祈舍身相救,她怕真就一命呜呼了。
再回想起太子当日颇有深意的一瞥,看来,除掉她,于他而言,也未必不是件快事。
而他二人同时坠崖,怕更是让李元祯喜出望外,一门心思只想着先行找到他们,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亲自带人没日没夜的搜巡。
可惜,一直未能得偿,便放出这样的风声,万一他二人真有幸生还,怕是难免要背上有损两国颜面的名声了。
果真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如此温文羸弱的太子,竟是这么个阴狠手辣之人!
想到这,白裳裳越发担忧李元祈的境况,挣扎着起身,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
或许,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正忧心踟蹰着,忽而听见开门声,抬眼一看,是个宫娥。看面相,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那宫娥端端走到跟前,福身行了礼,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公主万福,奴受阿昭之托,转告公主,平宁一切皆好,还请公主放心。”
白裳裳一惊,再细一打量,原来是阿昭身边的小霞,在药王谷里,她来送过几次膳食。
可她如何混进来的?还有这样齐备的装容。
自从想透了太子的谋算,知道身处的险境,白裳裳犹如惊弓之鸟,处处留心,生怕踏入陷阱,害了李元祈。
于是,白裳裳不动声色,像是没听明白她说的话一般,直直望着小霞。
小霞虽是一愣,倒也不留恋,复又开口道:“小的话已带到,便不打搅公主歇息了。”
说着,又福了福身,退出了寝阁。
望着小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裳裳方才慌乱的心,倒平稳了些。
如果小霞反水被李元祯利用,说明他们当下还没拿下李元祈,不然不必费劲演这出戏。
而若真是李元祈派她来的,那他自然是安全的。
翻来覆去琢磨良久,怎么想李元祈当下都是平安的,她那颗悬着的心,好歹暂且能放下了。接下来,便是要养好身体,该吃吃,该睡睡,坐等平宁归来。
之后几日,白裳裳果然吃好睡好,一切像是没发生一样。
大概看她当真想不起什么,皇后也渐渐松了警惕,开恩准她出寝阁走走。
这日,天色晴朗,正是一派秋高气爽,白裳裳便一时兴起,扶着宫娥,出门晒太阳。
刚走到西苑花园,忽而听见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却是柳淑宜。几日不见,似是消瘦了不少。
见了她,白裳裳心里依旧不痛快,可是面上还扮出丝笑意。
“见过云裳公主。”柳淑宜走到跟前,福身行了个礼。
“柳小姐客气了,我并非中原的公主,无需行这样的礼仪。”白裳裳轻声说道。
“云裳公主不日便要成太子妃,自然是受得起的。”柳淑宜这句话里,莫名含着股火药味。
想起几位帝姬所说的传言,又看了看柳淑宜这副萧索的神情,白裳裳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虽觉烦厌,却也不愿以胜利者自居,毕竟都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于是,白裳裳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多与她纠缠,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柳淑宜拦住去路。
“柳小姐这是何意?”白裳裳没想到她这样执着。
“淑宜等候公主多日,只想问明白当日之事,还有,还有,嗣王究竟怎样了……”柳淑宜横下一颗心,直戳戳问过来。
“当日,我不慎坠崖,嗣王出手相救,在场百来位皇亲皆有目共睹,柳小姐应该也亲眼得见。之后,我便失去灵知,醒来时,嗣王已不知所踪。”白裳裳面无颜色地说道。
“你撒谎!嗣王既出手相救,如何会与你不在一处?”柳淑宜此时,再无往日的闺秀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