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京里来报!”
正说着,南华急冲冲走进来,手里托着一份密折。
见南华面上颇透着丝喜气,李元祈问道:“何事?”
南华看了眼裴风,又望了望李元祈,终究没出声。
“但说无妨,往后诸事,少不得要右将军劳心劳力。”李元祈看出南华的犹豫,朗声开解道。
“太师府里的暗线来报,东宫有动作了。”南华闻言,一面将密折呈上,一面垂首禀报道。
李元祈接过密折,笑着道:“我还当他们沉得住了,这么快就不堪了?”
“宫里人信报,圣上又有延迟婚典的意思……”南华又答言道。
“延迟婚典?父皇亲提的?什么时候?”李元祈有些惊异。
“七月初二。原本乞巧节,皇后想要请云裳公主主持,忽而又改了,据说,也是圣上的意思。”南华回禀道。
李元祈听了,沉吟一刻,将诸多可能细细忖了一遍,复又开口道:“姜还是父皇辣,我等费了半天心机,倒是多余的。”
“主子,那当下……”南华躬身问道。
“带上一队轻骑,预备回京,要快。”李元祈说着,当即起了身,却被裴风拦住。
“王爷,出征将领,无旨回京……”当年的惨痛,痛彻心扉,裴风还心有余悸。
李元祈看出他眼中忧虑,心头亦闪过一丝酸楚,伸手扶住他道:“将军放心,皇令怕是不久便要到了,此事耽搁不了,否则怕要将多年心血白费。”
裴风看他信心满满,又言之灼灼不容置喙,也就收了手,躬身道:“王爷一路多加小心,臣在此静候佳音。”
李元祈扶起他,笑着道:“西境诸事还要烦劳将军代为操持,大功告成之后,必寻机缘迎将军回京。”
裴风一听,等着这些年,终于要盼到重回中原的时机,顿生感慨,仓皇中用袖口拭了拭眼角,又拜了拜。
“主子,轻骑卫队已预备妥当。”不一会儿,南华进来回禀道。
李元祈点了点头,回身对着裴风抱拳道别,便与南华一道,踏上东归之路。
.
.
“还要多久?”
天色渐暗,李元祈望了望天地交汇处的一抹光亮,出声问道。
“回主子,再往前便是敦煌府了。”南华回禀道。
李元祈点点头,回望了身后的大漠,一时有些感慨,这一去,不知何时会再回来。
“走吧,到了敦煌府,便能轻省些了。”李元祈回了神,一声令下,轻骑队便又继续朝着那抹光亮前行。
又往前行了十来里,走到一处谷地,两旁尽是被风蚕食的土垛,像山峦一般,层层叠叠,遮掩住了残存的天光。
李元祈正要下令燃火,却忽而被一团火光包围,由远而近,看清时,才发现是百来个蒙面人。
“大胆!尔等何人?竟敢拦住睿亲王的去路。”亲卫出声呵斥道。
“睿亲王,您来得可真是慢啊,我们兄弟在此恭候多时,还以为您不来了呢。”领头的蒙面人戏谑地回复道。
李元祈四下看了看,这群黑衣蒙面,显然有备而来。
胯下的坐骑,皆是上好西域烈马,而对着他们的武器,皆是精弓强弩,看来今日要有一场鏖战了。
“诸位在此迎候,本王受宠若惊,只是不知,所为何事?”李元祈淡然问道。
“所为何事?睿亲王,您为了头上这顶八宝英冠,将西境搅得不得安宁,还问所为何事?”带头人冷冷嘲讽道。
李元祈听了这话,反倒越发冷静。李元祯又玩这套借刀杀人,真是黔驴技穷,令人不齿。
“如此看来,各位皆是西境人士,为国寻仇?”李元祈笑着问道。
“你这等败类!害得我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竟还笑得出来?!”另一个蒙面人,愤愤地骂道。
“诸位,既是为国复仇,理应光明正大、义薄云天,何必蒙面而为?还是怕自己为敌卖命,死后无颜面见祖宗亲眷?”李元祈不急不躁,不答言,转而反问道。
“你!”方才出口咒骂的蒙面人被激怒,还要再开口,却被领头人拦住。
“睿亲王果真才思敏捷,真是可惜了,这等人才,往后只能在地府效力了。”领头人说着,扬起手来,作势便要下令放箭。
“徐威,你也未免太不谨慎了,以为夜暗天黑,我便认不出你腰上的佩环么?”李元祈却忽而开口,领头人果真一滞,满眼皆是惊色。
“你主子也真是下了本了,如此不放心这帮乌合之众,让你亲自来送死?”看出他的惊慌,李元祈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徐威尽力稳了心神,开口问道。
“兰陵徐家,忠勇之门,早些年随先皇征战南蛮蜀地,官至尚武大将,怎知,后辈只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元祈笑着摇摇头,似很是惋惜。
“你,你,你休要胡言!取了你的性命,太子爷自会委我以重任!”徐威中气不足地说道。
“徐威啊,你觉得,就凭方才那句太子爷,你还回的去么?”李元祈不觉想笑,有勇无谋,难怪被送来赴死。
经他一提,徐威这才反应过来,自始至终,李元祈并未提过背后指使者,他却自行暴露了。
“睿亲王,莫要再挣扎了,如此巧言令色,留去跟阎王细说吧!”徐威说着,一声令下,百来支利箭便自四面八方,朝他们急速飞来。
“主子先走,我留下清理这帮余孽!”南华急急说道。
李元祈却淡然一笑,也不答言,趁众人不备,一跃而起,直直朝着徐威冲去。
徐威到底是个武将,见李元祈飞扑而来,当即拔剑出鞘,做好了一场近身肉搏的准备,却没想到,李元祈一剑刺向马腹。
马被狠狠一刺,当即胡乱奔突,将徐威直直摔下,便歪歪扭扭跑开了。
“徐威,你主子不稀罕你的性命,让你前来送死,本王却于心不忍,尚武将军一世英明,怎能就此尽毁?不如早早放下,写一张认罪书,本王自能保你无碍,保徐家颜面尽存。”李元祈一手握剑抵住徐威的咽喉,一面劝解道。
正说着,忽而听见身后传来南华的疾呼:“主子,当心!”
李元祈回身一看,却是一支利箭,正朝着他的眉心,带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