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放的银花弹,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正巧看见。”李元祈笑了笑。
“哎呀,我说呢,真是万幸万幸!”李元禧想了想,还好当初留了一手,不然真被这王八羔子射成刺猬也未必。
“你们这一趟去姑苏可好?”李元禧忽而想起来,急忙问道。
“都好,要紧的东西也找到了。”李元祈笑着回道。
“好得很!这可真是大获全胜,父皇可以安心了。”李元禧听了,很是欢喜,看见南华迎面过来,又笑嘻嘻地问道:“南将军,几时到的江宁?真是及时雨啊,来得刚刚好。”
“回十皇子,宝船昨夜刚到。”南华躬身回道。
“元禧,累了这半夜,快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一场重头戏。”李元祈拍了拍他的肩头,嘱咐道。
“六哥不回么?”李元禧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转头问道。
“我还有些事要处置,你先去吧。”李元祈负手立在原地,抬眼看了看晁府金晃晃的匾额,不知在想什么。
“那,那你多加当心,我先回了,明日见。”李元禧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只见李元祈带着南华一道,拾步进了晁府。
“主子,该找的地方,都搜过一遍了,并没寻着那东西。”南华立在李元祈身侧回禀道。
“也是,那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被搜出来,晁家也闹不出这档子事。”李元祈点点头,不以为意道。
随手翻了翻被搜出的物证,大多不是什么要紧的,又瞥了眼跪了一地的晁家人,李元祈低声对南华道:“把晁家大公子带来。”说罢,便先行往书斋去了。
“晁大公子,请坐吧。”李元祈坐在主宾位上,既不威严也不谦和,只是极平常的口气,对那垂首而立的晁大公子说道。
“罪民不敢。”哪知道,这晁公子却是一哆嗦,扑通跪了下去。
李元祈给了个眼色,南华便将晁大搀了起来,扶到主位坐下。
“晁公子自称罪民,不知你何罪之有?”李元祈和缓了语气,递了杯热茶给晁大。
晁大一听,吓得从椅上直直滑到地上,又是一阵磕头谢罪。
李元祈垂着眼,盯着晁大那副猥琐模样,再与晁三的嚣张跋扈比照一番,不难想象,他平日在这深宅大院里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晁大公子,贿赂朝臣的是你父亲,科举作弊的是你三弟,此事与你,实在不大干系,何至惊慌至此?”李元祈笑了笑,亲自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晁大坐回位上,却还瑟瑟缩缩、甚是惊恐的模样,过了好一晌,才开口道:“大……大……人,哦……不……王爷,家父与舍弟之罪,莫不是诛九族的罪过么?”
“此事案情已清,倒非十恶不赦,只是……”李元祈一副为难的模样。
“王爷是有何……为难之事么?”一听不会诛九族,晁大当即回了魂。
“照本王的推测,此案不过是个官员卖官鬻爵的罪责,只是当下却寻不着证据。京里的官员,又一口咬定是你三弟自行作弊,如此一来,便全是你们晁家的事了。”李元祈沉吟道。
晁大一听,垂了首,直愣愣地不吭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人言晁大公子好才识,只是可惜了出身,若再被这位嫡出的少爷拖累,真是太亏了些。”李元祈软着语气,更添了几分油盐。
“若是……有与官员银钱往来的证据,可否能削减晁家的罪行?”晁大终于开口道。
“晁家免不免,大公子何必忧心?要紧的是你自己。本王,自有法子免你于难。”李元祈稳声承诺道。
晁大复又默不作声,沉吟良久,才缓缓站起身来道:“罪民无才无能,平日不得爷娘青睐,亦不晓家中要事,只素常帮着誊抄誊抄书册,当下恰有几本,搁在东厢房的书案上,或是能帮衬上王爷。”
李元祈一听,便知那便是他要寻的物什,当即让南华带人去寻。
“主子,东西寻着了,正是您要的。”没一会儿,便见南华托着几叠书册进来。
李元祈接过那册子,仔仔细细翻阅一遍,点点头道:“大公子好笔锋,如此才能,废在这等杂事上,真真委屈了。你且去吧,本王自有说法。”
晁大听了,忙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多谢王爷!”
李元祈看着他,不由暗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南华送他出了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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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书信都在这儿了,晁员外,还有何要说的?”李元祈端坐高堂,一只手搭在那叠物证上,垂着眼,觑着地上跪着的晁申。
那晁员外早就盘算好,就当下的情景,他家的罪责厉害不到哪儿去,不过将老三打几板子,罚些银钱了事。也就索性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垂着头,一言不发,恍若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李元祈盯着晁申良久,渐渐失去了耐心,忽而冷笑一声道:“晁员外,你以为,本王亲自来此查案,拿着这些,就能回去交差么?”
晁申听了这话,当李元祈有心诈他,便继续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既然晁员外这等淡然,那本王也无话可说,只能将从晁家祭坛寻来的宝贝,原封不动,呈递给圣上。”李元祈说罢,便就要起身退堂。
晁申一听这话,当下神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李元祈,瞧见他手里托着的黑檀木盒,差点没晕过去。
“嗣王爷,您要什么,罪民都答应!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晁家上上下下几千条人命吧。”晁申再不复方才的淡然,连连磕头求饶。
“晁员外,此事干系重大,知而不报,莫说你晁家几千条性命,就连本王,也难保项上人头。”李元祈听这硬石头终于裂了缝,也就耐着性子再与他兜搭着。
“嗣王,嗣王,您当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定然是有法子的,今日您救了晁家,往后,晁家的家业,都是您了的……”晁申被逼到绝境,慌不择路,该说不该说的,全都顾忌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