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赵教主来了,真是稀客,教主想看点什么?我们店里新到了专门保养胡须的油脂,还有梳理胡须的玛瑙小梳子,坚持用一个月,胡须会变得又黑又亮,不打结不分叉。”
汪大夏用羽毛扇遮面,凑到赵全耳边低声道:“这样的胡须亲姑娘,一点都不扎人,不惹姑娘们嫌,教主要不要试试?”
赵全真是大开眼界,久闻红妆女老板风骚入骨,没想到真人比狐狸jīng还骚,满头珠翠,穿着出风毛的貂皮袄、洒金的湘妃裙,脖子间还围着一块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围脖,这皮子白的就像堆着一层厚实的雪。
狐皮围脖丰盈的毛皮,衬得女老板小小巧巧的一张鹅蛋脸皮,嘴唇红扑扑、油汪汪的,脸上擦的粉有云母片,逆光看上去,整个人闪闪发亮,漂亮得有些凶悍,让人不敢直视。
真是财色bī人啊,果然是奇女子,难怪连丁巫这种心思深沉如海的人也被她迷住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赵全说道:“那个胡须油和琥珀梳子都包起来,一起多少钱?”
汪大夏热情似夏天,“赵教主头一回来,怎么好意思要钱,送您了。您真是个好人呐,市井都传遍了,说赵教主散尽家产,到处买粮食,救济教民。”
事到如今,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赵全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上天的意思,若遇荒年,入我圣教,即可避劫。西门老板,我这次来要和你谈一笔买卖。”
汪大夏笑道:“脂粉中看不中吃,赵教主走错地方了。”
赵全说道:“不是买脂粉,就是想买一条门路。红妆胭脂铺的货都是从中原来的,汗廷和明朝朝廷久不通商,你一来就能打通关节,货物畅通无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也晓得我最近到处买粮食救济教民,丰城粮食价格疯涨,都想赚我的钱,我就计划从关内买些便宜的粮食回来,但是我在那边是赏银千两的通缉犯,没有人敢跟我做买卖,你能买到胭脂水粉,就能买到粮食,救济灾民,也是功德一件,想请老板帮个忙,用你的门路买些粮食回来。”
汪大夏面露难色,“不满赵教主。我这生意看起来红火,其实赚的钱大多用来铺门路了。两国不通商,我做个小买卖要打点两处关卡,汗廷这边,是丁院判帮忙,明朝边关那边,我有几个旧日的相好……不过,该给的好处一点都不少,大家都要吃饭的嘛。”
“况且,胭脂水粉又不是什么涉及军国的大宗货物,粮食就不一样了,还有铁器,这些是明朝严令禁止的,动不动就是通敌的罪名,我那几个相好不敢冒着丢官风险让粮食过关。赵教主,对不住,这个忙我帮不了。”
赵全一听,好个风骚的女老板,居然睡出了一条门路!两边都有相好。
赵全还不死心,送给汪大夏一匣子珍珠,“初次见面,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送给老板把玩。老板考虑一下我的请求,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这个女人爱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娘们。
汪大夏心想,不要白不要,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送走了赵全,来了丁巫,汪大夏把赵全的礼物给他看,“下一步怎么办?”
丁巫说道:“你的形象是个爱财胜过一切的贪婪女人,所以不管他送什么,你都收下,他要你办事,你就说明朝边关的几个老相好怕惹祸上身,都不肯松口。把他榨gān。”
汪大夏狂喜,”这一匣子珍珠我给采薇做个珍珠衫,夏天穿在身上,可凉快了。“
丁巫实在受不了汪大夏的品味了,“半夏不喜欢珠光宝气,她喜欢简单天然的。”
”不可能。”汪大夏揽镜自照,“她就很喜欢我的盛装打扮。”
丁巫一针见血,“她只是喜欢你,对你百般纵容。”
这话说的,汪大夏瞬间柔情似水,“等破了白莲教,你和丁家得以正名,回到京城,我就离开锦衣卫,和魏采薇找个繁华处隐居,她开药铺,我就在对面开个胭脂铺,长相厮守,养育子孙。在锦衣卫永远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数不尽的纷争,人活一世为了什么?我比牲口还忙碌,永远不停歇,结婚就像没结,夫妻不像夫妻,总觉得对不住她对我的深情。”
丁巫心道:你们的确不像夫妻,你们更像好姐妹!我妹妹怎么偏偏对你情有独钟……
关内,这大半年来,魏采薇凭借jīng湛的医术,在大同已经名声鹊起,依然打着禾大夫的名头行医,尤其擅长妇科,经她之手,就没有产妇胎死腹中的。
这一日,又有一户人家来请,说妇人难产,魏采薇背着药袋去救人,老远就听见房里妇人惨叫之声,魏采薇赶紧推门进去,看到屋里有个女人尖叫,肚子确是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