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只觉得听到了全京城最好笑的笑话,“你和红袖招头牌姑娘清白?骗鬼吧你。”
汪大夏一嗤,“爱信不信。”
一直沉默的魏采薇突然开口说道:“我信。”
从昨晚两人同居,汪大夏一副贞洁烈男的表现来看,他并非好色之徒,应该只是受了莺莺姑娘的哄骗,天真的把两千银子打水漂了。
汪大夏赞道:“听见了没?你不信,自有人信。”
陆英瞥了魏采薇一眼,“她是你的房客,有求于你,自然挑好的说。”
汪大夏敲了敲车窗,“我不上车可以,但车窗必须一直开着,我得看着你,别想乘机沾小寡妇的便宜。”
其实天气那么热,窗户自然都是开的,陆英说道:“你心术不正,就以为全天下男人都好女色。”
汪大夏本想说陆统领难道不好女色好男色?但转念一想,马车已经离开北城,不属于北城兵马司管辖,出事了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不能随心所欲,遂把调侃的话咽进去,改口说道:
“我也希望陆统领是君子。你可千万别辜负我的期望啊!”
陆英就坐在魏采薇对面,采薇仔细观察这个少年锦衣卫,他何止是君子,甚至有些古板。
大热的天,还穿着竖领袍子,领口的玉蜻蜓扣子系的板正,原本挺括的领子都被汗水泡的发软了,还不肯解开扣子凉快。
衣饰华丽,一丝不苟,坐姿端正,双腿如蹲马步般打开,双手放在膝盖上,陆英甚至还穿着靴筒齐小腿的靴子!黑色皮质靴面一尘不染,是个讲究人。
穿成这样,连魏采薇都替他热的慌。
幸亏坐马车,这要是在外头骑马,非得晒中暑了不可。
魏采薇把手伸进绢袋里,陆英一把捏住她的右手,“你要gān什么?”
窗外汪大夏看见了,哇哇大叫:“陆统领不是自诩为君子吗?君子还摸人家小寡妇的手?放开这个寡妇!”
陆英一把将魏采薇右手举起来,“她想偷袭我。”
汪大夏道:“拿个药丸子偷袭你?”
陆英定睛一瞧,果然是个绿色的药丸子。
魏采薇说道:“这是我自制的清凉梅,杨梅用各种清热解暑的药材和蜂蜜炼过,外头用粉碎的gān薄荷叶滚上一层,放下在舌下,最是生津解暑,我看陆统领满头大汗,就拿出一丸给大人解暑。”
居然是一片好意?
陆英此时热得里衣湿透,但想起那只不知是踢死还是毒死的老鼠,遂不敢接,说道:“不用。”
“你不要,我要!”汪大夏从窗户里伸出长臂,一把将清凉梅给抢走了,放在嘴里。
清凉梅入口,就像一块冰块在嘴里化开似的,先是qiáng劲的薄荷叶驱散浊气,从鼻孔里出来,连咽喉都是凉飕飕的,接着酸甜的梅子味散开了,比喝了酸梅汤还舒服。
“好吃!”汪大夏牛嚼牡丹似的几口就没有,又向窗户伸手,“我还要。”
魏采薇拿出一个油纸包,公事公办,“一个二十文,一包十个,一共两百钱。”
汪大夏是个纨绔,不嫌贵,给了魏采薇一两银子,“我要五包。”
陆英旁观两人,一开始他以为房东房客之间仿佛有什么暧昧,但从目前来看,两人只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汪大夏一口吃俩,直呼过瘾,惹得马车里的陆英嘴巴都湿润起来,也给了魏采薇一两银子,“我也要五包。”
陆英将四包衣梅给锦衣卫分了,见大伙都无事,这才往嘴里放一颗。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到了锦衣卫衙门,一包全吃光。
锦衣卫的仵作给死老鼠“验尸”,结论当然是无毒,被砸死的。
魏采薇问:“陆统领,民妇可以走了吗?”
汪大夏说道:“赶紧放人,人家还要行医做生意。”
陆英点点头,“你走吧。”
魏采薇说道:“民妇告辞。”
看着魏采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汪大夏轻叩桌面,“咱们的帐该算算吧。”
陆英恨不得立刻赶走这个瘟神,说道:“我很忙,没时间和你算这些jī毛蒜皮的小事。你回去找工匠修补房子,那里坏了修那里,理一个单子过来给我,该赔多少是多少,不少你一分钱。”
汪大夏得了便宜就得寸进尺,“空口无凭,陆统领先付一部分赔偿金,万一我花了大价钱修房子,你到头来不认账怎么办?”
陆英赶苍蝇似的啪的一声甩出十两银子,“多退少补,快滚!”
汪大夏见钱眼开,袖了银子就走。
陆英吩咐手下,“派人监视魏采薇,看她有无同伙。她一来京城,陈家父子就死了,未免太过巧合,先放了她,看能否钓到大鱼。”
魏采薇刚出仵作房,汪大夏就追上去了,“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