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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中午季鸣则和于樵一起吃了饭,他心里告诉自己,你连几个亿的项目都能拍板,现在也不过是决断一份情意,不要和于樵再不清不楚,否则小朋友更不会回心转意。而于樵,明慧的于樵,用那样了然于心的目光看着季鸣则,似笑非笑地,忽然说自己要回国了,这段时间谢谢照顾。

  “我今天下午要去买点伴手礼,要不要一起?”

  季鸣则犹豫着没有应声。

  “不方便?也没关系啦,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艳遇?这两天自己待着待着都能乐起来,你要有事就别管我,趁热打铁比较重要吧。”于樵温温柔柔地说着,他的声音像暖流一样,熨帖到人心里。

  “说来话长,”季鸣则把烟掐灭,“走,我陪你,要买就买点好的呗。”

  他们于是去到皇家桥那边看古董店,比起圣图安市场丰富到凌乱,瑞士村平易到低廉,七区的古董店永远严肃,永远高尚,靠着它们正对法兰西岛的光鲜的门面,宰了一批又一批外国来的富人。走进店铺,永远是实木的地板,热情的店员,每一件货品都整整洁洁的摆在淡雅的雪松味中,墙上挂着十八十九世纪的风景画和肖像,几百岁的老眼睛盯着游客来来去去,每一个立柱上的大理石luǒ女都柔情媚意地说,买我,买我。

  于樵就是在这样一家古董店里找到了一套塞弗尔的帝王蓝,正好店员是个中国女生,名片上印着名字,叫张希逸,于樵和她攀谈,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又回头和季鸣则讲:“季鸣则,你要不要也买一套带回去给伯母?这家的瓷器都有来历。”

  方才还懒洋洋的女生忽然抬起头,于樵抿着嘴笑,他这两年见多了,有的是人只听到这个名字就殷勤起来。

  没想到张希逸上下嘴皮子一碰,硬邦邦说,“季鸣则?”

  季鸣则一愣,他下意识问道:“你认识我?”

  张希逸似乎也意识到刚刚的语气不太妥当,她解释了一句:“挺巧的,我有个朋友,他也认识一个季总。”

  季鸣则说:“您同学是叫孟时雨吗?”

  张希逸点点头,却没继续说下去。

  “那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张小姐不如讲讲价?”于樵盯着季鸣则看了两眼,才出来打圆场。

  张希逸硬邦邦地说:“我们不讲价。”

  “您刚刚还说可以有折扣。”于樵反问。

  “季总这样有钱,还讲什么价。”

  于樵皱起眉头,张希逸的恶意蓄势待发,他今天来不过是为了走前再和季鸣则打打关系,没必要节外生枝,这样想着,于樵扭头就准备离开。季鸣则却脚下生根一样,半天来了句,孟时雨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张希逸说:“没您他自然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他好不好横竖和您也并不相gān吧。”

  季鸣则勃然变色,“你怎么说话!”

  张希逸吓得退了一步,站在个大理石雅典娜后面继续嘴硬:“但这事大家都知道,不是你打折了孟时雨的腿?”

  话音还在半空,两个人就都愣住了,张希逸啪地掩住嘴,半晌没出声,她静止得像墙上挂着的女士肖像。

  “我……”张希逸吭吭哧哧,好半天也找补不回来,还是季鸣则先开了口,他说张小姐您说话要负责。张希逸红着脸不做声,她恨不得缝上自己这张嘴,孟时雨从前就跟她讲过,说话态度可以不客气,说话的内容可得想清楚。她呢,一直不往心里去,舌头跑得总是比念头快。她茫然地想寻找一个撤回键,她找不到。

  季鸣则也是懵的,他觉得自己像开着车直撞到树上,又震,又被安全气囊憋着,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叫孟时雨的朋友有这样的印象?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孟时雨膝盖上的伤,季鸣则恨不得现在就揪住人问个明白。

  门上的铃铛叮玲玲响起了,于樵走出了古董店。季鸣则也顾不上了,他说:“张小姐,我们坐下来聊聊?”

  张希逸猛摇头,咬着牙不说。

  两个人僵持半天,最后张希逸只好承认,具体她也不大清楚,但孟时雨和好多人讲过他在北京和地产老板季某某大打出手,这个季某某,除了眼前这位,还能有谁?

  季鸣则一头雾水,他哪里舍得和孟时雨当真动手,就是他回家看见电视机被砸了个洞,那样多的比特币被扔了个gān净时,也不过和孟时雨你他妈我他妈地骂了半个晚上。

  但张希逸也确实再不知道更多,季鸣则只好叫张希逸别和孟时雨讲今天的事,张希逸点了点头,她也希望全当这事没有发生。

  第10章

  季鸣则一下午都恍恍惚惚,审计等着他最后签字,投行的人等着他晚上吃饭,新的团队还有八百页ppt等着讲给他听,季鸣则忙得像陀螺,直到夜里才想起来,他微信里还有个叫陈献云的人没删,他留了言,又给孟时雨打电话,那边挂了他两次,第三回才接起来,“gān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