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慧文显然说不过对方,于是,她把凄楚的泪眼挪向宋贞:“妈,这是我的家啊,我生病不回自个家休养,还能去哪啊?!”
在鞍市工作至今,她深刻认识到,一旦没有顾家这个背景做依仗,工作中她和旁人无任何区别,更甚至,有些老资历会差遣她做这做那,而她因为到新单位底子薄,加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对人隐晦露出自己是顾家女,以至于从进单位起没少受气。
“在外不要再提你是顾家养女,更不要打着顾家的旗号给自个谋便利,一旦被我知道,休怪我不念旧情,让你从哪来回哪去。”
这话是宋贞说与顾慧文的,是在顾慧文去鞍市那边的新单位报到前,私下里疾言厉色对顾慧文的警告。
从哪来回哪去?
顾慧文本是农家女,如若不听话,自然做回农家女,以宋贞的人脉和手段,让顾慧文失去工作,“支援”农村建设不费吹灰之力。
当初的警告时刻萦绕耳边,但顾慧文享受惯了顾家带来的好处,现如今要她远离顾家,要她仅靠着她自个在城市立足,面对以后的人生,于她来说实在太难太难。
被排挤,被当成跑腿的支使来支使去,在新单位这一年里,顾慧文几乎天天身处这种令人压抑的氛围中度过。
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忆起曾经无忧无虑,做顾家养女的日子,即便再天真,再不经事儿,也该幡然醒悟——抱紧顾家的大腿!
唯有这样,未来才可期——恢复顾家往日带来的荣光。
从幡然醒悟,再到拿定主意,顾慧文告诉自己,忍,面对顾家人的排斥、冷嘲热讽、甚至是刁难,她必须得忍,必须得厚着脸皮往跟前凑。
否则,她会真得变成一无所有。
“你单位没有宿舍?你工作有些年头了,挣得工资加起来买个小院子不成问题吧?不回家能去哪,说到底,你是赖上顾家,不肯往别处去罢了,你说我说得可对?“
宋贞冷眼看着顾慧文,看着眼前这个养女,无视对方的可怜劲儿,无比淡漠地说:“自春节到现在,我一直忘记与你说声谢谢,多亏你在年三十提供的线索,我顾家找回了那个被你生母抱走的孩子,想知道你家在哪吗?想知道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吗?想知道你家里人的品性……”
顾慧文蓦地情绪激动,截断宋贞:“妈,你不要说了,我……我是顾家人,我和别人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能抱走救命恩人的孩子,那个女人的品性如何,根本就不需要人多想;一个农家妇女,家不在农村,不在哪个山窝窝,难不成还能在城市?
至于那女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无非是老老少少一大堆,这些人真要和她牵扯上关系,日后八成会成为她的拖累,甚至有可能像水蛭一般,吸附在她身上,没完没了地喝她的血。
除非是傻子,是的,除非是傻子,愿意和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女人家里有瓜葛。